午后,我与小暇坐在阳光里。女人嘛,总是对着镜子,冲着脸上的不明小附件感怀唏嘘。我说我宁可黑得均匀,也不愿自个儿成白团团的芝麻饼。小暇不以为然,说黑的显脏,特别是毛孔粗大的,近看特脏。正说得起劲,马老太插进话来:“说啥呢?”我说:“说您近看也不脏!”老太太迷茫。黑的近看脏,远看不脏;白的自然远看脏,近看不脏了。中国人说的话呀,想当然的却不是当然的,好好一句话,听着却变味儿了。
有个男同事,长得巨黑,太阳一下山就得赶紧找着他,怕迷失在黑暗里。长黑了,穿衣服是一种挑战。深色的,怕整个成背景。浅色的,又似玩后现代。女人长黑了,倒可以做做粉刷匠。不过,也有抹出事故来的。有次去跳个集体舞,一群女的,有个长得黑的,努力打成一片。抹了脸,抹了脖子,白!待换上那露胳膊露肚脐的小袄,触目惊心,集体暴毙!
说起这一段,想起另一桩。文化馆来一老师,长得民族,跳得民族。咱一伙还算不太老的都上架,一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没曾想,一炮走红,大剧院演出时大受鼓舞。老师也惦记着,来年春节下乡演出时,又招呼上了。过了个年,个个圆嘟嘟的。临时凑又缺了两人,方阵大乱。服装还是够凉爽,水绿的袄水绿的裤,水桶腰、棒槌臂都牺牲了。裤子是七分的,没有舞鞋,集体一双黑短靴。那年头流行松糕鞋,就像垫了个马蹄子。就这样,乱哄哄上场了。我们扭着秧歌,甩着小手绢儿,正起劲呢,君哥却摆了“托搭李天王”的招牌动作屹立在最前排。底下哄笑一片。君哥刚回归,“扑通”一声巨响中,老徐倒下了。可叹人高马大,马蹄不得力,在两张地毯的接缝处遭暗算了。顾不得台下了,笑了再说!
在后台,老师狠批一通,我们却恬不知耻地叫嚣着去舞厅庆祝。雄赳赳,气昂昂,一群人扬长而去。观众中有几个小混混狂吹口哨。有个故意大着嗓门:“摔就摔呗,还‘哎呦’一声叫得格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上街总觉得有人暧昧地冲着你笑。哎,明星也不容易啊!其实,管他黑的白的,出门有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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