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司制作的父亲节视频在微信群里转发,感动了无数人,很多同事提到父亲,脸上多少浮现一丝羞涩和腼腆,也许天底下父亲的爱向来很深沉。
我从小与父亲关系融洽,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喜欢向他絮叨,因为他对我很有耐心。
学生时代,父亲最喜欢去参加我的家长会,即使家里农活再忙,他也会放下手中的一切,转身去把胡子刮干净,换上白衬衣、西裤,穿上锃亮的皮鞋,那架势,更像是去赴一场重大宴会,颇有几分仪式感。因为他总能在考试排行榜靠前的位置找到我的名字,欣慰地露出微笑;他会被班主任万分尊敬地介绍给任课老师,他觉得我为他赚足了面子,所以回到家抡起锄头干起活来浑身是劲,干得太累时,就盼望着去参加家长会,巴不得祖祖辈辈的农民里能出一个文化人,替他争气。
后来,我上学更远了,每周回家一次,没再能与父亲朝夕相处。
想家的日子格外孤单,我把发生在生活中和学业中的事情都融入了文字,渐渐地变成了铅字,收到一些稿费通知单,父亲总会替我妥善保管好那些单据,积攒一段时间就骑自行车去市里报社和电台领取,领回来的钱会如数还给我。
最终,我用那些零零碎碎的钱和打暑期工挣来的钱为家里换了一台电视机。
从此以后,我就听母亲打电话向我告状,说父亲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家看电视,越来越懒了。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喜欢看电视,还是因为那台电视是我买的,对此情有独钟。
长大后,我选择了离开家,去大城市寻找所谓的梦想,更希望圆父亲的心愿:变成一个文化人。
一路跌跌撞撞,摔过跟头,吃过苦,也吃过亏。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变成一个文化人,只变成了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不安于现状,却乐于折腾。
他不知道当初刚参加工作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平时,我只报喜不报忧,给他一种“过得还可以”的错觉。
父亲翻看我寄回家的照片,发现我又黑又瘦,在电话里几乎是央求般地语气跟我说:丫头,你要是工作太辛苦,就别干了,回来吧,无非就是多添一双筷子。
那种心疼,让我无数次想抽自己。
离得远了,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逢回家,他势必早早地到车站等候我,他明明知道列车不会那么早到达,依然坚持这样做,在站台东张西望,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也许等待对他来说,都算别样的幸福。
他会拎起我手中所有的行李,大步流星往家走,遇上邻居就笑眯眯地说“我姑娘回来了”,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还在楼下就扯着嚷子朝楼上的母亲喊“快点下来拿东西哟,丫头回来了!”
开心的样子像庆祝节日,就似一个老小孩。
我在家的日子,父亲也不像往常出门溜达了,他总是吃完饭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像是在等待什么。当我陪母亲洗了碗,提议去散步时,父亲马上附和道: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原来他怕我抛弃他,不带他玩,不带他散步,等着我发号施令。
虽然散步的时候,我从不跟他提大城市的生活与工作,他也不会问;可是他仍然饶有兴趣地向我描述家乡的变化,指着我们走路的方向逐项介绍周边的建筑物,这里之前是什么地方,将来政府是如何规划的,仿佛特别关心民生大事,与我印象中那个古板的父亲判若两人。
我离开家的日子,他在我的行李箱旁边转来转去,忙个不停,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特产都塞进去,还嫌箱子小,我最怕出门行李多,每次都被气得抓出一样东西就放餐桌上,很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装那么多,整得像逃荒似的。”他就会把我拿出来的东西再装进纸箱,并用绳子捆好,还给我打了一个小结,拎起来方便,并把我送上车,放好行李才下车,站在车窗外等待列车开走,挥手告别,才愿意离开。
父亲老了,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各种疾病也渐渐找上门来。结石、腰椎盘突出、牙疼、感冒循环折磨着他,他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一米八的个头,才一百三十斤,每次打电话给他,听到的再也不是年轻时的气宇轩昂,取而代之的总是低沉无力的声音,我明显感觉到他很可怜。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对我说过:我爱你,我也从未对他说过这句话,总是羞于启齿。
我们只会用行动,让双方知道在彼此心目中的份量,一辈子,也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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