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雨叹（三）—烛光晚餐
对于做饭这件事情，董知雨并不十分热衷，但也不算讨厌。毕竟赏心悦目的美食也是一件取悦自己的事情。
她拿来平底锅，倒上少量的油，开始煎李子方买来的牛排。牛排是提前腌制好的，黑胡椒口味，不过还算新鲜。做饭的时候她不爱说话，而且很专注。因为她会认真感受食材的变化程度：气味和色泽。她不希望自己辜负了食材。
牛排发出「嗞嗞」的声响，这个时候她跟往常一样，并没有想太多。仿佛这块鲜嫩的牛肉是她正在问诊的病人。
李子方走进来，慢慢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她些许惊讶。
「你真美，知雨。」他声音温柔中带着醇厚。他的声线一直是她喜欢的。她似乎有点原谅他了，但这还不够。
「走开啦，这样牛排会糊的。」听到「糊」字，他一下子弹开了。李子方害怕这顿美食变得糟糕，就跟他早晨自己煎的太阳蛋一样。
「很快就好了，你去屋子里吧，这里太烟。」董知雨带着围裙，拿着铲子，回过身望着李子方。
李子方像个听话的孩子，去了客厅。
其实，很多时候不用那么听话的！董知雨想。她其实很希望李子方可以留在厨房陪她，哪怕不说话。可李子方就是这样，或许是太爱她了，所以有时候才显得唯唯诺诺吧。可董知雨还是有些失望。
李子方开了红酒，把烛台摆在餐桌上，等待美食上桌。他有点儿微微得意，心想，这样的晚餐董知雨一定会开心。他像一个邀功的小孩儿，希望得到表扬和奖赏。
今天的西餐并不复杂，牛排、意面还有蔬菜沙拉。餐后她准备再来些甜点和水果。他把餐厅的灯光调到最暗，点上蜡烛。长长的白蜡，火光温柔跳跃、摇曳，带出了浪漫气息。
两人坐下，碰杯。董知雨眼睛里有了一点泪光。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里会有泪。此刻的她，有些激动，说不出一句话。她似乎觉得，如果这时候李子方向她求婚，她也会同意。
她小心而优雅的切下一小块牛排，用叉子送到嘴里，耐心咀嚼。肉很嫩，黑椒的量也刚刚好。知雨很享受这种被美食包围的幸福感，她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李子方的牛排几乎没有下口，神情也有些焦急。李子方犹犹豫豫，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口才好。他心不在焉的咬着牛肉。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西餐，但是董知雨爱吃，所以他就陪着她吃。
这顿晚饭，两人的话都不是很多，董知雨知道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并不是多么善于哄人。当时爱他，也是因为他的性格老实可靠。
这顿晚饭却让她心情好转了不少。她不希望两个人在享用美食的时候吵架，那是对美食的亵渎。
可是，那个时候董知雨不知道，爱他时喜欢他的某种特质，多年后往往会变成最不爱的。
「餐具先放着，一会儿再去洗，我觉得我们……」董知雨起身，打开灯，眼睛有些不适应这光亮。她眨了几下眼睛，顺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嗯，知雨，我知道。我们该好好谈谈。」李子方抢了她的话，紧接着坐在董知雨身旁。
「知雨，我们已经10天没有……」李子方支支吾吾的蹦出一句话。
董知雨突然心头一惊，难道今晚的烛光晚餐竟是为了这个？这让她本来已经平复不少的情绪又跌到谷底。李子方，你果然还是老样子。他从来不会认真的解决两个人的问题，只有通过「性」。这点，李子方倒是很懂，有时候知雨心情不好，他也会硬上弓。他以为，这样她可以快乐。这是李子方一厢情愿的想法，董知雨显然不这样认为。出了问题，两个人需要语言上的沟通，而不是身体上的。
她冷笑了一声，并不回应。可李子方的手却不再安分，开始在她身上摸索、游走，呼吸也有些急促。
「够了！这么多年，我好像只是你的工具！」她推开他，整理好衣服。
「砰」！门发出巨大的声响，留下在房间里彻底傻掉的李子方。
她跌跌撞撞跑下楼，冬日的风寒冷刺骨，她冷静了不少。大三蝉鸣时，他们在一起，那年第一场雪来的时候，她失去了「贞洁」。那时她21岁。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因为他动作熟练，毫无紧张感，一点儿不像她那样无措。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董知雨还是有些介怀。甚至，这已经影响到她对性生活的态度。和他在一起的七年，他一直对那件事乐此不疲，兴趣不减。但她却越来越疲于应战。最近她精神状态不好，开始吃药后，更觉得不再需要「例行公事」，不再需要让他发泄欲望了。
她交叉胳膊抱着自己，在楼下踱着步。竟还是感到一丝失望。为什么李子方不能从楼上追下来看看自己？他就那么高贵吗？
这样冷的北方天气，董知雨穿的单薄，她感觉这丝丝缕缕的风钻进她身体每一个毛孔。风声呜咽，竟也在嘲笑她的可怜、她的形单影只吗？（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