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脱下了自己的头盔,将其侧抱在腰间。他棕黑色的头发随即因浸湿而纠缠在了一起。他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眼前高大的青铜雕像,丝毫不在乎从额头流下的雨水。
那斑斑锈迹的雕像是一个硬朗挺拔的战士。战士手持长枪坚盾,仰面朝天地怒吼着,无惧此时的风雨霹雳。好像是在面对着什么他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物。
剑客发现了底座上的模糊字迹,他蹲了下来,用手缓慢地抚摸着斑驳的刻痕。“英雄不朽。”他轻轻地念了出来,微弱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雨中。“什么是英雄?”他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就如同在以往苍白的时光里无数次地发问一样。
当他还无知懵懂时,没有人不骂他是野种,也没有人不骂他母亲是个妓女。他起初很害怕这些人狰狞凶恶的嘴脸,一直都在幻想着能有一个英雄来保护他和他的母亲。但根本就没有什么英雄出现,有的只是无止境的屈辱和愤怒。
但当他的仇恨超过畏惧时,他选择了反抗,以最暴力,最野蛮地方式反抗所有欺负他和他母亲的人。后来他才意识到,当他打断那些人的骨头,敲碎那些丑陋的脸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因为他已经抛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触摸到了现实生硬且锋利的棱角。
“母亲,为什么我生来就没有父亲?他到底是谁?”他不止一次向他的母亲咆哮着问到。母亲总是耐心地蹲下来,她用如同砂纸般粗糙的手掌怜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那佝偻的身形仿佛是一颗黑色的枯树,在寒风中几欲倾倒。“你的父亲是个大英雄,你也会是的。”他现在会时常回忆起母亲灰白而蓬乱的头发,憔悴面容上的斑斑泪痕。那时的母亲和他现在的年纪相差无几,但却已是垂垂老矣。
后来,当他加入守夜骑士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在火焰祭坛上也嘱咐他,“一定要成为保护生命的英雄。”他承认这些话语的确让他热血沸腾过。而如今,他只是一个背负着仇恨,被人高额悬赏、四处追杀的异乡人,又怎能遑论什么英雄了。
剑客收回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回忆,在青铜塑像前举起了自己的头盔,将其带上。伴随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随即又迈开了疲乏的脚步,朝着前方的石堂大厅走去。
“劳伦斯,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这个叫劳伦斯的年轻男子从他的工作台转过头去,看见特蕾丝汀正从密室门口走了进来,她换了一件宽松的淡蓝色长袍,两手衣袖处缝着一轮洁白的新月,胸前挂了一串精致、细巧的新月状银项链。“算是有一些吧。”劳伦斯有些丧气的说到。他突然有了一种房间因特蕾丝汀的到来而变得明亮起来的感觉。
“说说看吧。”特蕾丝汀径直走向他的工作台,坐在了劳伦斯的旁边。劳伦斯推开一堆陈旧的古籍,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下来了一个羊皮卷轴,轻轻地解开了它,将其铺展在他的工作台上。劳伦斯指着这个卷轴上的文字说到:“这个卷轴上的文字是属于失落文明的语言,我遍查群书也无法找到它究竟出自哪里。”
“那就是说这个卷轴是无法破解的?”特蕾丝汀问到。劳伦斯摇了摇头,并说道:“这个卷轴是极其罕见的附魔卷轴,需要倾注魔力才能唤醒它,而且越是强大的附魔越难以被解开。”特蕾丝汀看向特伦斯:“你能解开吗?”
“不能。”特伦斯有些泄气。
“那谁能?”特蕾丝汀问。
劳伦斯紧锁眉头,沉思了一会道:“至少得是魔导师水平的法师才能做到。”
“好的,我明白了。”特蕾丝汀面无表情,起身离去。
“指挥官,请等一下。”劳伦斯叫住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特蕾丝汀问到,“我想知道您是从何处得到这个卷轴的,虽然我解不开这个附魔卷轴,但是我依然感觉到了这卷轴外渗出的黑暗。”特蕾丝汀看着劳伦斯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会找到魔导师来解开这个卷轴的,多谢你这些天来的辛苦。”说罢,特蕾丝汀转身便离开了密室。
劳伦斯呆呆地望着石门缓缓关上,心中涌上了一种不知名的失落感。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双手结成法印,一股炙热的橘红色能量在他的双手间快速汇聚。他将这股能量小心翼翼地注入到卷轴内。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十分危险,因为卷轴上的附魔极有可能反噬解封之人,并自我销毁,但他还是渴望再尝试一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这么做,可能是想和特蕾丝汀多说上两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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