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角的人口相对于辽阔的疆域,怎么都不能算多,但居然时常堵车,可见交通管理的混乱,在这片传统与现代冲突,土著与外来者共存的热土上,处处显得怪诞,充满了文明的矛盾,发展的失衡,工业向这里伸出了垂涎和贪婪的触角,创业者像发现了新大陆,却难免想当然,难免水土不服,因此,这城市就给人新旧交加,慢生活与快节奏混合,野性生长与理智规划并驾的奇特印象。
第一次搭车去黑角购物,来回都很顺畅,同行的人基于以前屡屡堵车的经验,便说是沾了我运气好的光。我想不通:这里不是很落后吗?也会堵车?他有点不知怎么解读这怪现象,沉吟着:他们好像从原始社会直接跳到现在,穷的人饭都没吃饱,甚至衣不蔽体,房子破烂,但人们稍微有钱了,就用手机,买车。与迅息高度发达的时代飞速地衔接起来。给我们开车的司机尼古拉途中路过专给手机充费的小贩,特意停车给妻子和自己各充了5000非的电话费,这钱是他刚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工资,充成功后,他既刻开机与妻子热线东拉西扯,欢天喜地地聊起来,他们没有存钱的观念,工资到手就掂记着怎么花出去,听音乐,泡酒吧,享受当下。我们嘲笑他们不会生活,不懂从长计议,嘲笑他们目光短浅,又懒又笨,房子都快倒了,有点钱却买摩托车,放着音乐满大街风光。我们百般地看不惯他们的苟且贪欢,不会过日子,他们却分外同情这群背井离乡,没有妻子家人陪伴,只知加班赚钱的中国人:日子过得这么苦,这么凄凉,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做为经济首都,全国第二大城市,却没有像样的公共交通系统,没有像样的四通八达的公路,交通大概主要靠到处见缝插针的出租车,我对车实在外行,不知他们充做出租车的是什么车型,看起来很古旧,典型的老爷车,据说是发达国家淘汰下来的,但是跑得不慢,一路尘灰,抛下一路高亢的音乐,像自由快乐的流浪者。这种出租车除了载客,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功能,我就在乡间吃惊地发现它像变型金刚似的完全成了另外一副古怪的模样,仔细一看,原来它的前盖后盖大张着,里面塞满了不知是什么树枝和叶子,后档板坏了,耷拉下来,使它怎么也前进不得,我们在后面看得好笑,一个瘦削的小伙子从怪物里爬出来,示意我们的车后退,容他躲到路边慢慢修理,虽然车坏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而且还摇摇晃晃地载着过分沉重的负荷,他并没有焦虑的神色,还有心情愉快地和我们打招呼。
常见的还有一种面包车,大概是跑长途的,也很破旧,显得趔趔趄趄,力不从心,里面的人已经挤得密不透风,司机仍然在招揽生意,不停地喊着什么,我们猜是地名,这情景似曾相识,很像八,九十年代,中国县城的中巴车,乘务员总是侥幸地巴望着再多拉一个,临走了还不甘心,又虔诚地等一等。
出租车和面包车们承担了城市的主要交通任务,它们繁忙,灵巧地穿行着,生意兴隆,遇到上下班的高峰期,在一些拥挤,狭窄的路段,比如大市场,就会堵得寸步难行,兜售生意的小贩们趁机跑到车窗前展览他们高高顶在头上的货品,大多是我们叫不出名目的当地土产和工艺品,拥堵的状况说不定持续多久,似乎谁也不急着解决,司机们气定神闲地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天来,他们是害怕沉默,勇于交流的民族,在任何环境,无论什么场合下,他们都可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聊天上,而忘了最初的目的。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永远都不用担心话题枯竭,因为听不懂,因为声音太大,神情认真,我总觉得他们在聊一些很重要的事儿,关于生命,关于生活,就是与交通,道路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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