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叶上初阳,水面清圆,曲岸风荷翩跹;
六月,小楫轻舟,梦入芙蓉,一池荷香清颜。
六月,栀子花开,幽香满径,淡影宛若云烟。
六月,
还有在寒风中枯萎被春风裁剪又被清风吹绿的满墙爬山虎,
那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荔枝和似葡萄般墨晕深红的杨梅
那童年记忆里蜿蜒向上又紧密缠绕的丝瓜黄瓜和豆角藤蔓,
那田间路上步履蹒跚的身影和淘气跳脱的步伐
时间忘了带走那年盛夏,
摇曳的光影收藏着记忆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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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夏天很喜欢吃豆荚。每次妈妈带我和弟弟去乡下外婆家,远远地看到外婆瘦小的身影走在田间的小路上,我就会望着田边种满的香瓜和西红柿,忍不住垂涎欲滴。
“外婆,我想吃豆荚丝瓜西红柿,想吃西瓜香瓜哈密瓜,它们都熟了么?”我对着外婆走来的方向大声喊道。
外婆总是朝我们挥挥手,然后笑眯眯地说:“全都熟了,就等你过来吃呢!”
“那我要吃好多好多,还要带回家!”我顽皮地抓着外婆的衣角。
“全都给你准备好了,让你外公开一架飞机运到你家楼顶上!”外婆夸张的表情总是逗得我哈哈大笑。
继续走在田垄间,眼睛的窗格,筛出白昼的画框,追逐透明的日光。
一粒种子,洒在小小土块上,沐之阳光,润之雨露,一棵嫩绿的幼苗就破土而出,在奋力挣扎中穿透生命的奇迹,筑起过往的栅栏,触摸空气的芬芳。幼苗继续向上攀爬,逐渐长出新叶,明亮碧绿如妆。纤细的豆荚沿着藤蔓自然垂落,好像一注注碧绿的雨丝,在迎风招展中顽强抵抗耀眼的光芒。
不知为何,那时的我开始喜欢上了豆荚的味道。清甜的纤维,嚼起来总是散发着一股绿豆的幽香,仿佛那是大自然最健康最清爽的味道。
六月的每天清晨,外婆总会从田地里摘回一篮豆荚,坐在厨房的角落里耐心地撕开两边的茎,然后把一根长长的豆角折成半个食指的长度。此刻门前玩沙石的我总会被一股豆香吸引,从屋子里搬来一条小板凳坐在外婆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择菜。一不小心划破外壳时,豆荚的汁液瞬间流出来,娇小玲珑的青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打量着眼前的世界。可是,还没来得及看清世界的模样,它们就被外婆倒进清水中,随着水中的涡轮不停地转动翻滚,直至露出如绿藻般的清亮色泽。在外婆神奇的掌勺大法之下,一碗新鲜的豆荚炒肉就端上了桌。
我和外婆坐在涂漆的餐桌旁,津津有味地品尝这清甜的时蔬,而餐桌上弥漫的豆香,一定是童年最幸福的味道。那时的我,以为自己会永远爱吃豆荚,永远爱这味道,殊不知,在我和世界之间,时光的罗盘像一道暗中滑行的光线,滑过童年清脆的呼喊,滑过开满野花的田园,化成梦想履历中最后的序言。
长大后,每次回家,依然会看到外婆风尘仆仆地递过来一把豆荚,满脸兴奋地望着我说:“你最爱的豆荚又熟了!小时候你还每天吵着要吃豆荚炒肉呢。”
那时的我,虽然已经很久没吃外婆家种的豆荚了,可是竟然对童年的那道菜不再那么热情了。只是面对外婆的满眼期待,我不忍心拒绝,只好故意装作依然很喜欢吃的样子,从外婆那长满老茧的手中接过青绿了眼前一方空气的这把豆荚。
“谢谢外婆,又可以吃到小时候最爱的一道菜了!”
外婆看着我的“欢喜”,布满细密皱纹的眼角瞬间舒展开来。而我只好羞愧地扭头,转身把豆荚递给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
小时候最喜欢吃西红柿,成天嚷嚷着一辈子都要吃西红柿。现在长大了,不爱吃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没有理由,你没错,西红柿也没错,错的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一辈子。
这个六月,风牵动明媚的影子,带走了初夏的絮语。南方的剪影,总是在窗前飘浮如烟,在那片记忆的藤蔓中遥想事隔经年。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一直喜欢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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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有些喜欢可能会变,有些爱却一辈子不会变。
谢谢你一直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