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在碗里扒拉来扒拉去,还是没能找到一块能夹得起来的肉块。
来这个大城市都快两年了,还是没有从新人变成旧人,连那些才来不久机灵点的都已经混熟,甚至在某些事情上直接把他碾压下去。
在这里虽然也经常会被别人有意无意的开玩笑,嘲弄他的点滴,只是说他榆木脑袋都是客气的。在村里,别人除了有事请他做苦力会叫他名字以外其余时候都直接叫他“没脑壳的”。
尽管他的智商和情商与正常人比起来会显得愚钝些,但他在干活上却明显要得力的多。所以哪怕嘲笑奚落他的人很多,可也不敢太过火,毕竟难免会需要他出苦力的时候。
所以都是卖力的地方,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大的区别,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接触很多以前他完全没听说过见过的东西。
工地有时候因为原材料的短缺,会下班早一些,工友们就会三五一聚,组成小团体打发时间。
于文觉得这么多人里只有姜勇待他好些,总是热络的跟他说话,尽管大多时候谈的都是跟钱有关的。。
姜勇拉过于文,来来来,斗地主。于文倒也鸡贼,捂紧钱包里的几百块,不来不来,上次我才输给你们了。嘿,其他的你记不得钱的事你到记得清楚地很嘛。你说你找的钱一不养爹妈,二不谈恋爱,留着干嘛,还不如花钱找点乐趣。姜勇随即用家乡话拖长尾音高喊了一句:于文要存钱找媳妇嘞。
周围人都毫不掩饰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勇顺势拉过于文,莫磨叽,陪哥哥们打会儿,一会哥哥带你去开荤去。
姜勇果然守信用,天色墨黑,工友们该散的都散了,剩了姜勇于文等五人往街道深处走。
于文本来想说自己不饿,推辞了去睡觉的,但又觉得自己好久没好好吃顿肉了而馋得慌。就默默的跟在他们背后。
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安静地蚊子垃圾堆上的嗡嗡声都格外清晰。
姜勇们走到一扇亮着暗红色灯光的门前,熟练推开门进入和一个貌似管理层人员交谈了几句,指了指于文给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推门往屋里走了去。
出来个穿短裙却有些疲态的女人,浓妆艳抹下看不出多大的年纪,于文莫名其妙就跟着她走了。
进了屋又拘束得很,从来没有单独和女性呆过的经验,甚至都不知道干什么,对姜勇也越发生气,说好的火锅,却把他一个人丢下。
好在这种压抑感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进来两个警察就把他和那女人带走了。
这是于文第一次进警察局,他觉得分外委屈,他可什么都没干呀,连平时被人惹生气想动手打人的心都被胆小给活生生逼了回来。
这突然进了警察局,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错,平时电视里那些剧情就足够让他心惊胆战。好在最后警察录了笔录给他狠狠的一番教训终于把他给放出来了。
不过他内心始终有个疙瘩,觉得自己的人生总有什么不一样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工地的领导早就下了决定不要他了,嫌他影响了工程的声誉和利益。毕竟现在的顾客都挑剔得很,一点小事都能给你闹腾大。因小失大,实在不值得。
于文只好又回到那个叫他没脑壳的村里。不过这次村民们待他热情多了。
可能是他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吧,好事的人还是会帮他张罗相亲。
邻近有个从其他村过来找活干的姑娘,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而她也早早辍学的原因吧,大家就有意撮合他两。
去见面那天于文特意买了西装打个领带,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起初姑娘也挺满意的,后来就开始有意梳离了,再后来告知于文,除非他买一辆小车,不然她不可能跟他交往。
再然后就没下文了。
后来村里人都笑话于文穿西装打领带还像个正常人,但前提是千万千万别说话,一说话就原形毕露了。
可也有人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分外惋惜,如果不是小时候他被他爸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而打坏了脑袋,哪至于是现在这样啊,没钱人又傻。
可世间事最是说不清楚,好的坏的各有因果。
于文也注定永远都想不明白这些。
他唯一一次有结果的想法是,姜勇始终欠他一顿饭。但注定永远都还不了了,因为他早就没了他的音讯。
还有,姜勇真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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