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阮妧
“你知道舍弃一个你爱的人是什么感觉吗，像是尖刀刺进胸膛，在心尖上，剜了块肉。疼过之后，你只会觉得空，这个地方，曾经住着那么一个人，现在他不在了，但新的肉总会长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A小姐是我在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好友，我和她是在几年前某一论坛上相识的，一同认识的还有R先生。当初A小姐和R先生，就某一课题在论坛上吵的天翻地覆，一定要辩个高低，争个短长。
谁知道，经此一役，高矮长短虽是没有争出来。两人之间却不由的生出了点惺惺相惜的味道来。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论坛几个比较相熟的朋友们，组织了一次线下聚会，地点定在了上海，A小姐和R先生都去了，而那时我在遥远的北方，并没有参与这次聚会。
聚会之后不过半个月，A小姐告诉我，她和R先生确定了关系，并且搬到R先生家，他们在一起了。
在那之后他们很少上论坛，A小姐同我也只是偶尔闲聊几句，每次我问起她和R先生的近况，她只说还好。
直到后来，我搬到上海生活，A小姐叫我出来一起喝一杯，酒桌上我问起她和R先生最近的生活，她很平静的告诉我，他们分手了。
A小姐说，他们在一起一年半，分手也快半年了。我惊讶于A小姐平静的态度，因为在我对A小姐的了解看来，她是个感情丰富的姑娘，看一个悲剧电影都能哭上一阵子，于是我实在忍不住问她。“你喜欢他吗？” “很喜欢。” A小姐看着我，依旧平静的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你们怎么会分开？” “因为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爱情就够了。”
那天晚上A小姐给我讲了她和R先生的故事。两年前的聚会，A小姐第一次见到R先生，穿着白色的衬衣，瘦瘦高高很清秀的样子，像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完全想象不出是在论坛上同她剑拔弩张的那个人。
后来聚会结束后，偶然发现他们两个搭同一班地铁回家，而且中间只相隔了一站。于是他们互相留了电话，后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R先生开始约A小姐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牵手，再到一起回家。
A小姐的房子刚好房租到期了，R先生提议不如搬到他家去一起生活，然后他们就在一套20平的一居室里开始了温馨甜蜜的生活。每天下班回家一起去买菜，然后回来做一顿不算丰盛却美味的饭菜，晚上一起看一场电影，或是他在工作，她在看书。
和R先生在一起，感觉很舒服。不再是17、8岁的年纪，也不再期盼爱情是轰轰烈烈充满惊喜。反倒是这种平淡的生活让人觉得舒服。
R先生几乎符合一个好男友的全部标准，他主动承担所有的家务，陪她看爱情电影，在她处理不好工作上的人际关系的时候，为她分析谋划想办法。R先生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在一起一年半，他们没有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A小姐也有发小脾气的时候，每一次R先生都先哄好她，再平静的给她讲道理。A小姐觉得，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或许这种平淡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其中的一方提出结婚。
沉浸在幸福中的A小姐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我们结婚吧。”而是一句“对不起。”听到这句话那天，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点的周末下午，A小姐在厨房准备晚饭，出差回来的R先生走到厨房对她说了句：“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一句对不起就已经足够，她没哭也没闹，安安静静的关火把菜装好盘，把米饭从锅里盛出来。对R先生笑笑说，“饭做好了，你先吃吧。”然后去卧室，装好了行李。在这里住了一年半，她离开时拿走的也只有来时那个行李箱，和一把吉他。她把所有同他一起买过的东西，都留在了这里，他陪她去挑选的连衣裙，一起去买的绿植，还有一起读过的书。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留了下来，除了她自己。
她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看到R先生在吃那一份并没有做熟的菜，对他说：“那我走了。”R先生没有起身，也没有搭话，只是坐在那边一口一口吃着那盘没熟的菜。
A小姐在朋友那借住了几天，然后换了工作，搬到城市另一边去了。她说自己没有勇气在一个明明好像一个转身就可以遇到他的地方，再去一次次寻找他的影子。A小姐始终没有问他，分开的理由是什么，因为像他那样理性的人，说出口的话大概是经过反复思考的。可是A小姐却做不到像他那样冷静，平静的收拾东西，从他面前体面的离开，只是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也同样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后来A小姐没有联系过他，只是在某一个喝醉的夜晚，偷偷去了他住的小区，把他上班走过的路，都走了一遍。“虽然我不能再见到你，可我在用我的方式想念你。”又过了段时间，A小姐从他们共同的朋友那听说他早就买了车，不用再走路挤地铁了。A小姐不由得感慨那个夜晚的自己，真的好傻。
“那天在他楼下，看着他家卧室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爱他。曾经我能从他的窗子看月亮，而如今，我只能隔着这灯光想念他了。”
那天讲完故事A小姐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知道舍弃一个心爱的人是什么感觉吗，像是尖刀刺进胸膛，在心尖上，剜了块肉。疼过之后，你只觉得空，这个地方，曾经住着那么一个人，现在他不在了，但新的肉总会长出来，只是需要时间。”我想，她不需要我的答案了，她只是需要时间。
A小姐昨天的飞机，她要出国去深造了，我到机场送她，她跟我说：“本来以为这个城市很小，谁知道它真的大到连一个相逢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说：“是啊，上海真的是太大了。”
2017.06.20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