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晨

乡晨

今年五一假期，我携年逾期八旬的父母回了一趟青山桥。

青山桥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因为那是我外婆家，是我母亲生长的地方，我从小也在那里长大。现在外婆不在了，舅舅一家还生活在那里，它留下了我许多的童年回忆。

到的第二天早晨，就被一阵公鸡声嘶力竭的打鸣声闹醒，睁开眼一见窗外天已蒙蒙亮，然后鸟鸣狗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就躺在床上静静聆听这首久违了的动物交响曲。熟悉的旋律，勾起了我许多回忆，记得小时候，有多少个清晨，身旁的外婆悉悉簌簌的在它们的催促下起床，烧水做饭，而我大部分时间则是乐颠颠的与它们为伴，追逐着它们，与它们嬉戏，喂它们进食，逗弄着它们，有时在它们吃得正欢的时候，故意把鸡食盆子端起来，看着它们排着队在后面跟着我，我走得快，它们也快，我走得慢，它们也慢，我站住，它们就在我身旁围成一圈，一个个的仰头望着我。每每到这时，总要被外婆呵斥才放下盆来。因为每次我都把衣服弄得和鸡食盆子一样的脏。那时哪里能体会大人洗衣服的辛苦，只顾自己开心了。只要外婆不注意，我又故伎重演，乐此不彼。

想着想着就躺不住了，赶紧起来，我要到那些我熟悉的地方去走走。离舅舅家百米之外，从前是一条县级公路，可以通往湘乡等地，但那时也不过十来米宽，记得那时偶尔有拖拉机驶过，车后扬起的是一片尘土。我在青山桥小学读了半年书，每天就是在这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来来回回的跑四趟，因为学校离家近，我每天中午都赶回家来吃饭。记得有一段路，只要一下雨，泥巴特别深，有一次，我的小套鞋陷在里面抽都抽不出来，最后一使劲，鞋是抽出来了，但人却没站稳往前面一扑，摔了个狗坑屎，急得大哭。幸好碰上了舅舅家的邻居把我牵回了家。从此后，只要下大雨，舅舅必然会在这段稀泥路上来接我。而现在这条县级公路，早已几次拓宽，并且早两年还上了水泥路。现在一大早，各式各样的摩托车，大大小小的汽车，在这条路上川流不息的呼啸而过，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

我信步往前，走到高头屋场，想去找一找留存在我记忆里的队上的晒谷坪，可到那一看，早已无踪影，在晒谷坪的那个位置，已建起了一栋两层楼的楼房，周围还用围墙围着，院子里栽满了花花草草，现在正值春季，鲜花怒放，春意盎然。可我的记忆还留存在当年，那时候，生产队还是出集体工，队上所打的粮食，全部在这里翻晒装袋，每天傍晚，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队上的大人都喜欢聚在这儿侃天说地，孩子们更是视它为乐园，他们在摊满谷子的坪中，抓点歌（一种孩子们奔跑又站定的游戏）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调皮的男孩，还故意在谷子里翻滚，以谷子滚满一身为乐，我至今都奇怪，他们那时未必不被谷子硌着疼？怎么就不会皮肤过敏呢？当年在收割的季节，还安排队上的人家轮流值守晒谷坪，以防谷子失盗，值守的人，就睡在一张竹床上，那时居然还架了一顶蚊帐。有一天正好轮到舅舅值守，可那年是大旱天，队里的精壮劳动力被安排昼夜车水灌田，舅舅也被抽去了，舅妈便带着我去守了一晚，当时我那个开心啊，仰望着蚊帐顶上一闪一闪的星星，看着月亮从帐子的这边移到了帐子那边，耳边是一片蛙声轰鸣，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让我兴奋得半夜都没睡得着。第二天，居然还得了一个大法饼，后来知道是队上给所有值守的人准备的宵夜。舅妈表扬我昨天夜里很乖，要我一个人全吃了，那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奖励。

晒谷坪的下方，也就是在公路边，开有队上的一个唯一的小卖部。今天想来，那个小卖部的货物实在少得可怜，几袋盐、一个装煤油的小桶，火柴等日用品，副食品就只有法饼和烘膏，还有小花片。往后几年，他还卖猪肉，总之，是要什么买什么，他的店也是按需供货，不会屯集过多的货物的。当年的小卖部也是大家喜欢聚聚的地方，或不买都喜欢到这来瞅瞅。可今天这个小卖部，已难找到昔日的辉煌了，只剩下一间没有屋顶的残墙断壁，里面还长出了两棵小树，树干已有手臂那么粗，看来荒废了不少时日了。

我慢慢地往回走，为了避让马路上的车流，我沿着舅舅家前面的那口大池塘绕过来，塘基窄的不足一尺宽，有两处地方，还直直的垮塌了，只剩下了半边路基，塘边上用两块预制板，搭建了了一个跳板，伸到塘中一点，方便大家洗刷。这不由我想到了当年，也是在这样的月份，我在塘边洗凉鞋，而掉进了池塘里，差点丢了小命。想到那个后果，我的背心现在还直发凉。原来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是周围的村民的主要生活用水，现在家家都打了井，这口塘就成了真正的鱼塘，只养鱼，不作他用，池塘上漂着许多草，水绿绿的看不到底。

天已大亮，一缕阳光从东面的山顶直射过来，穿过层层雾谒，映出万道光芒，我周围的山山水水被阳光映照得生机勃勃。走上这短短的一段距离，我像穿越了时空，感受到的是日新月异的变化，那山那水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它将深嵌在我的记忆里让我回味，让我留恋。

作者简介：修竹 写作是我的梦想，希望以后的人生路用写作来修行，干点自己喜欢干的事，写点自己想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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