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间词话本编
一 词以境界为最上
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
译文
词以有无境界为标准判断高下优劣，有境界的词才是最高尚的词。因为有了境界就自然形成崇高的格调，自然有名句。五代、北宋时期的词之所以能够独擅胜场，原因就在这里。
笔记
开篇就点明了主题，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
附注：
（1）境界：本指一定的疆土范围（地域范围）。
诗家所说境界，包括物境、情境、意境三境（王昌龄《诗格》, 《诗学指南》卷三。乾隆敦本堂本）。
王国维所说“境界”，亦在诗中三境之内，但是，王国维所说乃由《诗经》中拈出。他将《鲁颂·》首章之“思无疆”，引申为“意无穷”，认为“言有尽而意无穷”，才是“境界”之本。因此，王国维认为，他的境界说，真正道及诗歌创作的本源。
（2）最上：王国维所说不仅包括严羽所指“最上乘”之义，即从“识”的角度所作的主观判断，而且，还从作品的客观存在看其“格”（文格及人格）之高下，故其所说兼有高尚之义。
（3）高格：指高尚的文格及人格。
王国维《文学小言》（卷七）曰：“三代以下之诗人，无过于屈子、渊明、子美、子瞻者。此四子者，苟无文学之天才，其人格亦自足千古。故无高尚伟大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文学，殆未之有也。”
王国维将“人格”看作是境界创造的首要条件，所以说“有境界则自成高格”。
但是，有高格之作，是否便有境界？王国维又指出：空有“格调”, “无情”“乏韵”，亦不足以言境界。
在王国维看来，境界高于一切，它是“高尚伟大之人格”与真情、真境的艺术结合。因此，有此结合之境界，自然就有崇高的格调。
（4）名句：主兴趣说者，将“气象”与佳句相对立，反对“寻枝摘叶”，不主名句。
王国维主名句，由“句”而及于“篇”，而及于“气象”。所谓名句，是具有句外之意，能够达到“无疆”“无穷”之境的佳句。
王国维将讲求名句作为境界创造的手段之一。在王国维看来，所谓“有名句”，或曰“有句”，这是与“无句”相对立的。“无句”，便是“一直说将去”, “一日作百首也得”。这是王国维所鄙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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