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浅浅
傍晚没事做,突然想去钓龙虾。
在便利超市里买了一小块新鲜的猪肝,切成几小块。提着猪肝在超市里四处看,想找一根线。老板在收银,他告诉我蔬菜货架下应该有线,让我看看。在打包土豆的麻袋口抽到一根绿线。
下午去了游泳馆,刚游完不久,去的时候忘记带水。每次游完泳,都有一种急需补水的焦渴感。从超市里买了冰纯净水、茉莉槐花饮料,又在旁边卖烧饼的地方买了一个刚出火炉的芝麻烧饼。
回家提了一个盛曲奇的黄色塑料桶。打算用这个装上清水,盛虾。
绕湖走时,碰到一个男的,披着一身金黄的夕阳,肩上扛着一个绑着绿色网兜的长竹竿,手里提着方便袋,直滴水。他问我提着水桶,是不是要钓虾。
他说他捕到了一些小龙虾,不算多,自己又不会处理着吃,不想要了,都给我吧。
我不想要。我只想自己去钓着玩。我并不是想吃虾,仅仅是想钓而已。
他可能觉得我是不好意思要。又说,他等着回家,这个开车没法带,袋子已经破了。
那就先放桶里吧。
“还有两条泥鳅呢。”他连水带虾一起倒进桶里,水有点浑浊。两条不长不短的泥鳅跟虾纠缠在一起,可是又不像常见的那种泥鳅。黑青色中有点花纹,腹部发白。柔软滑腻的身体不停地扭动着,纠缠着,让人头皮发麻。我心中有一点疑惑,但也没多想。
将桶放置在水中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我站到另一块石头上,将拴着猪肝的钓线放到鱼腥草中间的水里。很快就钓到一只。虾太贪吃了,抱着猪肝就上来了。放进桶里,跟送的虾和泥鳅放在一起。又钓到一只。旁边也有陌生人在钓虾。神情专注。说话声音轻。
前面不远处,草丛里有块大石头,一位男士坐在那里,低着头玩手机。他的脚边有一股溪流,细细流淌。新生的芦苇轻摇着叶子。
草木茂盛,清幽。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演奏音乐,悠扬,动听。我认真听了一下,分辨不出是什么乐器。
“哎哟!这桶里怎么还有蛇呀!吓死人啦!”一位女士从旁边经过,用手捂着脸,大呼小叫,歪着身子过去了。
我突然就懵了。
“那不是蛇,是泥鳅。”我有点底气不足地说。浑身皮肤一下子收紧了。心头紧紧的。额头开始渗汗。连靠近的勇气都没了。更别说去用树枝拨一下水,再确认一下是不是泥鳅。
我最怕蛇了。无法描述的那种害怕。只有同样害怕蛇的人才能体会这种心情。
无心再钓虾,心惊胆战地惦记着桶里的那个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钓这么多虾啊!”一位戴着眼镜、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走过来,将脸贴近水桶。他的女伴穿着一件法式白裙,手里拿着一根钓虾的树枝。
我好像看到了救星。“你能不能帮我给泥鳅拿出去?长得太吓人了,像蛇,我不敢拿。”
“这好像是刀鳅吧。”他的女伴说。
“不管它是什么,我都不要了。”
“那好吧,我要。我拿回家养起来。”男生说。
他的女伴说:“你别吓人了。”
“那有什么。”
他将水桶提到后面空地上那股浅浅的溪水边,分离虾和泥鳅去了。
“我要把水蛇拿出来,”他很镇定地把手伸进桶里,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怕,我家里还养了六角恐龙呢。”
“六角恐龙是什么?”我问。
“就是娃娃鱼的一种。”
“哦,没见过。”
他拿出手机,翻了几下,走过来指给我看。"你看,就是这样的,这头上有六个角,所以叫六角恐龙。长得很可爱吧。"我看了一下照片上那粉红色、小眼珠的肉东西,笑了笑。一点也不可爱。长得奇怪的东西,都让人心里发毛。
装猪肝的方便袋在湖边杂草丛上,是空的。剩余的猪肝分送给了其他想钓虾又没有诱饵的人。他把方便袋在溪水里洗了洗,洗去血污,用来装"水蛇"。
“我刚才用网逮到一只虾,给你吧,”他说,“龙虾很难养的,我养过,它会咬鱼,它们自己也会互相残杀。”
他走了几步,从一个大红色的水桶里摸出虾,转回来放进黄色水桶里。手里一直提着方便袋。
晶莹清凉的水珠连续不断地从袋子上滴下来,落到干燥发白的石头上,湿成一条不太规则的长线。
那天晚上,那些虾又悉数回到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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