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小怪兽(5)

No.5 姑娘，来打一架吧

人类怪兽联合研究中心，简称PMP，始建于2010年，是第一次人类与怪兽的初次合作。三年内，该中心不断扩大，前后共计1000人次与数十只怪兽参与，为人类与怪兽的相互了解做出了巨大贡献。

2013年5月28日，人类突然单方面撕毁协议，偷袭全歼其中所有怪兽，并宣布其为一场大胜仗，普天同庆。

背叛，一直是人类最擅长的事。

——《灾变史记》

——————啦啦啦啦啦啦啦———————

无辜山半山腰，吴恙正一脸郁闷地“享受”着身旁美女的掐揉，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脸可以变幻出这么多形状。那女人一边掐，嘴也一直没闲着。

“瘦了，也糙了……手感没以前好了……”

“唉，我家吴恙终于也要从小正太退化成怪大叔了。”

“给你寄的一斤黄瓜呢？叫你每晚要记得拍脸上的嘛。妈妈说你，你老是不听，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你不好好爱护自己的脸，怎么会有富婆看上你呢？怎么会包养你呢？”

“停！”吴恙终于受不了了。“妈，再揉下去，您儿子就烂掉了!我爹呢？”

小妖的身体突然一顿，“你爹……”。她突然温柔而正经起来，伸手缓慢摸着吴恙的头，“儿子，妈给你看样东西，你……你要有心里准备。”她转身进了里屋。

吴恙的心里一沉，该不会……只见小妖妈妈拿着一个檀木的小方盒走了出来，那盒子上刻了着鬼神，那盒子里装着……吴恙的大脑嗡的一声就炸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不是只是去出个差么？说好的带礼物给我的！吴恙的眼角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小妖的眼睛也跟着出现了一层水雾，身体还有微不可见的颤抖，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忍着什么。

“这……这是我爹？”吴恙声音颤抖着。

“嗯。”小妖妈妈一脸沉重，声音低沉。

“怎……怎么会呢？不可能，妈你一定在骗我！我……我……”无数的记忆刷地涌出吴恙的脑海，那个在妈妈的淫威下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人，那个总是一脸温顺的男人，那个给自己换换尿布的男人，那个能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菜的男人。那一次玩水差点溺死，那男人第一次狠狠地抽自己，然后在自己的哭声中，更狠地打他自己。那一天他十岁生日，那男人坐飞机去日本排了三小时队再坐飞机回来给自己买限量版“罗珈”奥特曼亲笔签名的玩偶。这男人太好，也太无所求了，这样的男人会像阴影一样，永远无辜而坚定地现在你身后，成为背景一样的东西，而背景就是永远不会变的啊，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泪水瞬间就把吴恙淹没了……

“小妖，盐没了，我下去买一包，你看一下鱼汤的火。”记忆中的男人突然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边擦手一边脱下身上的围裙，然后他看到了啜泣中的吴恙，吴恙也看到了那个本该不在了的呆萌的老男人，他的爸爸，吴辜。

吴辜一脸迷茫道：“又在学校被女孩子欺负了么？”

旁边的始作俑者，小妖姑娘终于再也忍不住，跌到沙发里打滚狂笑起来，边笑边打开盒子，“这是你爹从云南带来的药糖，吃一个么……”

吴恙感觉心里有一万只王平奔腾而过，妈，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啊！他怒吼一声跑出家门……

半小时后，吴恙又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家里，餐厅已经点起了微红的蜡烛，摆满了整整一桌香喷喷的菜，然而这并不足以平息某人的怒火。

吴恙拉开父母中间的椅子，很用力地坐下去。

“戳，戳戳。”妈妈伸出修长白嫩的食指轻轻戳吴恙的软肉。

“哼。”吴恙扭头表示不想理她。

“呀，傲娇的儿子真的生气啦……人家错了么，原谅妈妈好不好。”小妖把一整盘可乐鸡翅搬到自己面前，抓起一只鸡翅很认真的说，“你再不原谅妈妈，妈妈就把整盘鸡翅都吃了，胖死自己。”

吴恙看向他爸爸，“爸，休了这个女人好不好……”

“哈哈哈，来，儿子，吃菜吃菜。”边上的老男人看了看女人微笑的脸，和女人可爱地握起来的拳头，怎么感觉脖子后面有股冷风呢？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

“爸!”

“鱼汤也很不错呦，来，爸给你装一碗。”

“……”吴恙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他举起筷子猛地插向鸡翅！铿锵！被另一双筷子拦住了！吴恙抬头看向母亲，眼里战火燃烧。看我换个方向！铿锵！我再换！铿锵！我挑！我戳!我再戳！全部被拦下来了啊！

吴恙头上开始出现细汗，边上的女人已经夹起了一块鸡翅就要往嘴里送，好机会！吴恙瞄准盘中最大的一块夹了过去，被妈妈的鸡翅挡住了啊！可是我还有左手！吴恙直接伸出左手抓起一块鸡翅咬了一口，得意地看向了边上的女人。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儿子。”吴辜热情地拍起了手。

小妖也是一脸笑意：“还是这么好哄……”

吴恙感觉自己又掉进了妈妈的坑里，心塞塞的。

为了防止战争进一步升级，父亲适时站了出来，“啊！突然想起来，礼物还没给儿子看呢！这可是很珍贵的哦……”吴辜伸手拿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礼物盒，吴恙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就打开看，里面，是一根样式比较古老的看起来也比较破旧的笔,吴恙的双眼却瞬间凝固了！

————人家才不是什么分割线呢————

四天后，夜。

上完最后一堂课，安然并没有回家，而是绕着未名湖一遍一遍地走着，不知道为什么，4天没有见到那个傻乎乎的少年，突然有点想他。已经入夏了，晚风都闷热起来，路上到处都是依偎的情侣，哭泣的失意和奔跑的耳机。只有自己是怪物，不敢离人类太近，也不愿离怪兽太近的怪物……

安然其实挺痛恨自己的，这样的纠结时常要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

如果自己只是一条蛇就好了，不用怕自己的心会热起来，就冷冷地把整个世界当做猎物，冷冷地盯着，很久，突然窜出来，想咬谁就咬谁。

如果自己是个人也好啊，那种普普通通又有点漂亮的女孩，穿着普普通通又有点漂亮的衣服，可以很自然地去交朋友，被男孩子喜欢着。有一天忍不了了，突然就答应他，然后会有盛大纯白的婚礼，和世上最美的婚纱。

可终究没有那么多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怪物，不敢也不能有朋友，不敢也不能彻底放出肚子中的那条蛇。

安然想了会最近看的小说，想了会未来自己会死在哪条阴暗的路口，想着想着，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北校门以北。这还属于p大，但却还未开发，只是一片荒田，一条荒路，一座荒屋。因为可怖而无趣，这里倒是四下无人。但这样的环境不是最适合像她这样可怖的人了么？她越发地自在起来，甚至想要唱首歌。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觉得这里适合她，还有……一杆长枪。那枪像是在田里长了很久的杂草，突然带着人一起窜了出来，在安然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扎到了她面前，然后在离她的鼻子只有2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躲？”枪后面的人道。

“太快了……躲不掉……”安然是真心躲不掉，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反应过来了，并且也很明确，自己可能今晚就要死了，但她并没有害怕或者惶恐。她很想活下去，但偶尔也很想去死，因为都想，所以就什么都不怕了。

安然问：“为什么不扎下去呢？”

那人一脸坦然，“我不喜欢偷袭。我叫王平，隔壁老王的王，平均的平。”

“嗯，我是安然。”安然朝他点了点头，“你是来杀我的，那么你知道我是什么喽。”

王平说：“我只知道你杀了很多人。”

“为了劝你不杀我，我还是声明一下”安然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如果我死了，就会长出层层的鳞片，变成毁天灭地的蛇。”

“那就把它也一枪扎死就好了。”王平也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那么，姑娘，来打一架吧。”

安然白皙的皮肤表面开始附上一层细细的鳞片，眼睛慢慢变成倒三角。她的理智无限的放大起来，拥有了世上最强大的冷静。

而王平只是很普通的收枪，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再出枪。

左边17度，安然快速的计算，然后微微往左偏头，躲过去了。还是左！王平一抖枪杆再次出枪，安然再往左闪让过该枪，然而王平刺空以后，立即改刺为扫，安然仓促用双手一挡，整个人撞飞出去，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站稳。

“你是我见过的最弱的怪兽了。”王平说。这次他跳起来，直接把长枪当棍子往下砸。

“那是因为我还不是怪兽，”安然再一挡，整个人又一个飞了出去，这次没能站稳，直接扑倒在荒地里。“我……咳……只是本来就不该存在的怪物。”一缕腥红的血从安然的嘴角溢出。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来不及了。王平太快了。他说结束了，他一枪扎了下来。

“雷斩。”

王平突然感到巨大的危险，转身把枪甩出去，一道月牙状的雷电被枪吸收了进去，同时枪势不改，射向雷电飞来的地方，那是一棵树的树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微微侧身，就让过了长枪。

“哎呦，不错嘛~”树冠上的男人低声赞美了一句。“那么，闪电斩！”他再次伸手指天，然而这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平突然感觉右臂一麻，他低头向右看，在肩膀处，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然后，整个右手沿着一个光滑的切面，掉了下来。是了，雷是那种很缓慢的东西，而闪电，当你听到声音，它已经击穿你很久了。血像不要钱一样，沿着大动脉开始拼命地往外喷。“啊~~~”王平剧痛下狂吼。

而树上的男人只是优雅地跳了下来，抱起安然道：“走了。”

他最后凝出针尖大小的电光，射向王平，王平终于倒地，一动不动了，血流啊流啊流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