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老人

目送·老人

      站在棺木前，望着棺木中沉睡的老人安详的面孔，是那么近，近在咫尺，又是那么的遥远，断隔着一条无边无际的岁月长河。

      老人的身体瘫痪好些年头了，从此静静坐在轮椅上，像是倚靠在一棵黄昏的老树下，细数着剩下荒芜的时光，只等待某年的秋风一吹，随即落叶凋零。

      离去了就离去了，生命就似这般花开花落，不断的凋零，又不断的生长。在这漫长的一生中相互依伴短暂的时光，爱的人终究会分别。我们只能期待，期待在遥远的未知处，有一处天堂之地，所有离去的人皆会去往，当每个人生命终结之后，都会在那里相遇，重逢。

      岁月是个坏得彻底的东西，不断的流逝，不断的剥夺，亦不知是一个轮回，还是还是一场梦醒。

      在一个午后的暖阳里，老人的眼睛那时还是很亮，那样亮，在浅浅的阳光中，竟分不清那是老人青春时锋芒的余光，还是一层盈盈的泪光。多么精神的老人啊，肆意的享受这个世界的光华和呼吸，竟天真的认为老人永远不会离去，可以成为永久的依偎。

      后来老人的身子愈来愈瘦，脚步愈来愈缓，愈来愈不稳健，声音愈来愈弱，神情愈来愈退缩，慢慢的从开始佝偻着瘦弱的身子杵着拐杖行走，步履蹒跚，再到后来慢慢的开始只能倚坐在轮椅上。天真，彷徨，惊恐，不知所措，再到无能为力，从来都是无能为力。岁月何其残忍无情，让子女亲眼见证长辈老人从生命的逐渐衰败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结。若冥冥之中有岁月的操纵者，我诅咒你，你的生命也被它人所掌控，被岁月所剥夺，也一样历经生命的倾颓和衰败。

      此刻，我站在棺木前，最后一次，离老人如此的近，老人慈祥和蔼的面容却是紧闭的双目，无声息的沉眠。棺木缓缓的闭合，渐渐遮住了老人最后灰白稀疏的发影，我知道，永别了。短暂而美好的时光啊，已无法细细追思过往的点滴，情不自禁而潸然泪下。

      在老人离去的日子里，慢慢的，我慢慢的体会到，所谓的父母子女一场，只是意味着，你和他今生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在小路这头，他在小路那头消失的地方，他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