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玲珑/文
很多人在18-28岁的时候,并不想有家人约束自己。心中盛满的是自由和民主。但是过了三十以后,人就不由自主的恋家。
我也不例外。本是土生土长的娃娃,定居在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的城市。每天闻着汽油味,喝着漂白粉的自来水。家乡那甘甜可口的井水,渐渐成了回忆里的一道墙。
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我便翻墙,坐在墙头。
回想那个曾经光着脚丫子在泥地里跑的小丫头,没有二层楼的小院,西墙根下有一片我们亲手开垦的秘密花园。
那里有我和姐姐亲手重的兰花,美人娇,也有母亲亲手种的五月桃。院子东边的山坡上,随意冒出头的白雏菊,小草一眼绿到马路边。那儿还有一个小水沟,一到夏天雨水多就漫了出来。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记忆的碎片散落一地。
而这里永远有五彩斑斓的各式各样的盆栽,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尽情盛开在道路两旁。
长年累月的住在上海—国际化大都市,也多少有了几分了解。这里天南地北的美食馆应有尽有,可以说,只要有钱,没有什么美食买不到,吃不到。
东北菜湘菜新疆菜粤菜,火锅麻辣烫海鲜大排档,都一一试过之后,我还是没爱上海鲜大餐,反而更爱家乡的土猪肉,和豆制品。
前几日回去做冬至,姐夫早早准备好了两份牛集的松腐和千张。我们那镇上卖的松腐虽远远不及项浦松腐有名气,但是味道确实极好的。
临走时,二姐又去添了两份豆干。那口感很劲道,不似这里寻常买的五香干那样松散。入口散发出自然的黄豆的醇香,没有太多佐料的香味。
坐车返回上海之后,第二天晚上,我便迫不及待把他们都制作了小菜,请二姐来品尝。白菜杆炒香干,千张炒红萝卜,松腐烧五花肉。
千张因为没有瘦肉炒,欠缺了些。(以前母亲都是用淀粉裹着肉,家乡话:汆肉。)
其他的还算是能炒出当年母亲的味道,我的切法是和她一样的。只是没有柴火,没有放多猪油,所以口感少许清淡。火候也差了不少。
二姐还是连连点头,心满意足。平日里能吃到过年时候母亲的三个拿手绝活菜,我们都心照不宣的开心。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炉子里生着红通通的一块块炭火,滋滋作响,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小火星。
汤锅里的大骨头汤散发出迷人的味道,桌上几样小菜冒着热气,必备的红烧鲤鱼一般不吃的,因为年年有鱼(余),一直要吃到正月十五呢。一杯杯娇小玲珑的仿制红酒(类似苹果汁)静静地等着我们举杯庆祝除夕夜。
在那样物质匮乏的年代,除夕在我们的心里是有仪式感的。它是那样的隆重而美好,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团圆的感觉。
当母亲笑眯眯的端着杯子,说:“来来来,今天除夕夜,吃完了发压岁钱!”我们这些小孩子的心里充满了异样的快乐。
不论屋外的北风刮的多么吓人,屋里却是那样的温暖醉人。仿制红酒度数很低,甜丝丝的,暖着身子。红烧肉的香味,炭火噼啪噼啪后的响声,让我们激动不已。红通通的炭火烤得大家的脸也开始红扑扑的,像抹了腮红,煞是可爱。
此时母亲也是眉开眼笑的,一年中难得她坐下来歇歇脚,和我们闲话家常。更多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她那忙碌的背影。
每当我炒菜的时候,闻着锅里冒出的黄豆的清香,味蕾和精神都得到了极大的滋养,这种体会对于常年出门在外的人是一种高级享受。
打个比方说:尤如爱烟之人,戒烟半年之后,意外获得一根烟,于墙根处点燃,猛吸一口香烟,使劲耸着鼻子,久久回味那难得的味道,全身都舒坦了。
这种豆制品散发出的自然黄豆味道和当年母亲在铁的柴火锅里焖煮,溢出的满屋子香味是一模一样的。
虽然隔着这么多年,我们仍然感觉像昨日一般,清清楚楚地记得。
在外的游子,贪恋家乡的土猪肉,贪恋家乡年味十足的除夕,更贪恋那份曾经有家的感觉。
网友评论
开玩笑,不过你做的菜,真不错……
上的厅堂下得厨房…才女和贤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