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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孩子的身上,我照见了当年的自己

从那孩子的身上,我照见了当年的自己

作者: 李晓欣 | 来源:发表于2017-04-29 18:16 被阅读120次
    图片来自网络

    前几日家乡一位姐姐语音我,说华西医院挂号难于登天,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又随便挂个三甲算了。

    我说:三甲已经看得很多了,还是华西权威些。

    姐姐愤愤地说:根本挂不到号,我每天都在盯预约挂号,每天每天。

    我又说:正因如此,更加要挂,复查这种情况,只能靠华西。

    最后,姐姐无奈地说:如果实在挂不到,也只能认命,看那孩子的造化了。

    听到这句,我的心里不禁泛酸——怎么这么点情况还看不好了!

    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一些岁月,还有姐姐初次带着女儿来成都求医的日子。

    姐姐是典型闭塞农村的女孩子,早早辍学,早早结婚,早早生子。

    儿时我并不喜她,因为她的母亲比较凶悍,好多行为也不大光彩,而姐姐的诸多行径也经不得深究——农村嘛,总有几户小里小气爱占便宜的人家,姐姐家就是我们大家眼中的一户。

    姐姐成绩不好,年龄也比我们大了几岁,小学还能将就,初中是怎么也读不下去了。于是,初一尚未念完,姐姐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了。

    很快。姐姐的身影便绝迹于那片村庄,闪烁在某个沿海城市的生产车间里,对流水线上的活路驾轻就熟起来。

    再有姐姐的消息,就是听闻她跟同村的,就是我家屋前两颗白桦树下的那户人家的儿子,我的保保(按辈分叫叔),结了婚。

    嫁夫随夫,姐姐的辈分升高了,可我不管,还是唤她姐姐。

    之后便不时听到姐姐生了个孩子。又生了一个!还生了一个?

    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看吧,时代一点也没有进步,三个孩子丢给了家乡的奶奶,姐姐跟孩子爸爸没日没夜地在流水线上加着班儿。

    上次若不是姐姐的二女儿眼睛患了疾,姐姐也还是孩子们眼中那个只有过年才能见一次的妈妈。

    毕竟关乎眼睛,家乡奶奶不敢大意,就告知了情况,姐姐也就请了半月假,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

    考虑到医疗条件,也在姐姐的多方打听下,四川华西医院成了她们的首选。于是姐姐的二女儿也就第一次随着妈妈进了城。

    我们家作为久居成都的老熟人,每有家乡人初来乍到,自然都得热情招待一番。

    再见姐姐,已是怅然若失恍如隔世般的感觉。姐姐上身着一件浅色体恤,下身一条牛仔裤,头发半挽着,皮肤白皙,透着红润,一副耳环来回垂于几丝发间,一串项链紧紧贴于丰腴的胸前,微微一笑,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而身旁的二女儿却直截了当地撞击着我的心:瘦削的个头,细尖的脸蛋,一个眼珠子圆溜溜乌黑发亮,另一个眼珠子微微泛白,不能正对,老是抛向别处——是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情况必须得找专门的医生解救了。皮肤黝黑黝黑的,虽是夏季,也不能掩盖藏在她皮肤里常年被寒冬冻得皴裂的印记。头发干枯,别着一个老旧的压发,因坐一天汽车、火车的劳顿还稍显蓬乱。至于穿着,我料想姐姐已是寻遍家里最好看的一套,但依旧,衣服是很土的款式,裤子也是很土的款式,鞋子亦是。

    我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一下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内心的酸楚不能自抑,只好,我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将孩子牵到屋内。

    “你叫欣欣是吗?我以前也叫欣欣。来,快来,想吃什么随便选。”(我家开店)

    欣欣只是怯怯地不说话。

    “吃冰淇淋好不好?”

    欣欣摇摇头。

    “那吃奥利奥好不好?”

    欣欣还是摇摇头。

    “那吃阿尔卑斯好不好?或者QQ糖?”

    欣欣望向妈妈。

    随后我给她扯了一颗糖。

    姐姐的嘴就如我刚扯下的糖一样,亲切又甜美。姐姐与爸妈和我聊天也不尴尬,只在为孩子的眼睛发愁。

    我说别担心,明天咱就去华西。

    晚饭过后,我们便带着她们去逛我们的后花园。(太古里、春熙路,因离得近都被我们唤作后花园)

    街边的灯全都亮着,今晚尤其亮,特别扎眼,照得这座城市富丽堂皇。

    欣欣走到一个克拉钻的地方,眼睛放出了闪闪的光。她大声叫:妈妈,这个好漂亮,我想进去看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欣欣激动的神情,我连连说:我陪你去。

    欣欣跑向那颗我平时从未放在眼里的克拉钻,仿佛要去拥抱她第一个五彩斑斓的梦。

    “妈妈,快给我照相。我要回去给姐姐弟弟看。”随后摆出一个剪刀手。

    她的妈妈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把她的欢笑存进照片里。

    随后欣欣每到一处景致,都像兔子一样向前奔去,欢欣鼓舞地。

    回来的时候,我拉着欣欣地手问:成都漂亮吗?好玩吗?

    欣欣嘴角带甜地说着:漂亮。好玩。

    我笃定殷勤又诚恳炽烈地说:那你一定一定要用功念书,念完小学念初中,念完初中念高中,念完高中念大学。大学咱就来成都念,好不好?

    欣欣一脸烂漫,轻快无比地说着好。

    她说这个“好”字的时候,像极我儿时就扬言长大一定要考清华北大一样,不假思索,不痛不痒。

    在五味杂陈的心情翻滚后,我们转罢回了家。我也不知方才念二年级的欣欣能懂其中几分。

    知道华西挂号难,第二天,天边方亮着些霞光,我们便出了门。我一路观察着欣欣,看她坐公交的惊奇,坐电梯的惊奇,坐地铁的惊奇。

    因为我也是初来华西,便先领去儿童医院询问,导医交代这种情况只能去华西本部。待我们走到华西本部的院门口,这里已然是门庭若市、络绎不绝的热闹场景。

    我们苦苦在一楼排队,随后被打发至二楼。二楼好容易排到我们,又被指责该去三楼。三楼终于到我们了,早就没号了,而且是半月以内都没号,半月以后又不能挂。

    我们悻悻而归。就近找了两个三甲医院综合来看。

    “实在不行,咱就回南充川北医学院去。”姐姐说。

    说着说着,姐姐就想带着欣欣回去了。我们婉留,好容易来了,再玩一天。

    欣欣却说:“我要回家,我想姐姐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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