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还没走完,人却变得疏懒,不知何时起,喜欢坐着发呆。痴望着天上的云逐日地升高、变淡,一排排雁络绎不绝往温暖的南方飞去,无端爱这午后阳光静寂时分,风不疾不缓经过我心上,大地渐渐变得稳重,一切显得那样的“清”,是清明的清,清凉中带着清爽,人也跟着变得清淡起来。
诸多字眼里,恋上清气如许。
图片来自网络清是安静的。动则流出浊气,搅扰这如镜的水面,刮起一层淡淡的波纹。这清气里渗透了一种心安理得,像卧听梵音时,那空旷的清静里一点浅浅的安宁。
想起那日在中岳庙大殿逢着的一事。斋饭用过,整座道观在树荫下纳凉,真人们闲下敲着的钟,亦不必唱经,可以找一块平整的地盘打盹儿。照例去找自己的护法神,那尊佛像迟迟不曾出现在眼前,依照神像身上所识沿着甬道一直不停。光线在拐过一道弯时突然暗淡下去,适逢耳边闻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心内寒意陡生误以为听错。
继续往前走,只听得鼾声如雷,我感到世界是一片静。这愈加响亮的声音,是未知之地唯一的寄托,是越来越清晰的赖以生存的安稳。这安稳里,是一份没有尘杂的清净心,没有挂碍,没有恐怖。
图片来自网络清是干净的,一如法门梵志尘埃不染。这样的清仿佛离尘世隔着很长一段,一切因为简单才给无边的想象腾出来足够的空间,来搁置凡俗的愿心。
少年时候,最喜欢书中才子,着长衫,相貌清秀,绝世独立。这想象未免太过仓促,我错误地以为,那样干净明朗该是配得上超凡脱俗的境界,最该记得的还有那尝遍酸甜苦辣后仍应有的淡的可贵。少年的青涩和苦闷,又怎么会洞穿万事而岿然不动凡心呢。
每年的除夕,大鱼大肉地上了满满一桌,最后一道吃食势必是饺子。饺子白白胖胖堆在一个搪瓷大碗里,几片青菜叶子粘连其上,汤被染成青色。也是这些年才明白过来,无论前面多少浓烈味道,终归于清清素素的状态,清淡如水方是日常。名利千番历尽,烟火浓烈,身后仍如云烟,还有一种很简便的日常小菜叫小葱豆腐,一清二白,清清白白,做人也像它,清淡却经典。
图片来自网络清淡,不热烈不张扬。渚清沙白鸟飞回,也只有足够清,才显出沙的白来。清,永远是一层底色,在这“淡”的底色之上,显衬出众生的贪嗔善美来。
清淡,让我想起诸多颜色中的青色来。它古朴而低调收敛,把握着刚刚好的分寸,太轻有些轻佻;过重则黛,显得过于老成持重了。那样纯粹而孤独,是飘不走的流云,独自在晚秋的夜里守着我窗前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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