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乡的魈》乡野村民的愚昧与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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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由骑桶人主编的一本名叫《中国奇幻文学精选(幽默卷)》里,收录了这样两篇带有中国传统鬼故事的奇幻小说,那就是雷文写的《高桥乡的魈》与《高桥乡夜话》。正好我在研究创作文体的品类,所以就什么文体都会读一些,短篇中篇长篇小说,散文,杂文,剧本,传记,诗集,等等,所看作品驳杂无比。当然了,这并不是要证明我博览群书,拥有超凡之才,市场经济导致的自由选择就是,去了超市,买个酱油都得挑半天,什么生抽,老抽,还有白的,辣的,品类繁多到防不胜防,为了寻找到更好对味儿的调料,只能每样都试一下,我就是处于这样的心理状态。另一个原因是我就在母校附近,母校的图书馆想必也是很欢迎我这样一位贪恋故土的老校友的吧,姑且厚着脸皮如此猜测。
住在母校附近,总倍感亲切与安宁,就像有个金刚在身后随时在捍卫。每当脚板踩在校园的土地,都会有一种温热的触感,望望周边的建筑和风景,还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母校的图书馆藏书在整个中国高校大环境下不算很多,尚且不足清华北大藏书量百分之一,而诺大的十层图书馆内,文学品类藏书独居一隅,使用了其中二十分之一的馆内空间,那里也是我最常去的地方。然而我读书期间所阅读作品亦不足文学品类百分之一,这是最令我汗颜之地。所以可知我的粗鄙与浅陋。
一直觉得奇幻类文学同虚构文学沾边,总觉得是基于现实的利用强大想象力诞生的产物。高桥乡,应该是湖北省兴山县那个高桥乡。鬼魈这个东西是某些宗教或迷信之人所说的人死后的灵魂,我们理解为长着人性,附带人某些灵魂特征的这么一个东西,它就出现在了高桥乡水塘村。
魈长着一条腿,尖嘴,尖鼻子,尖下巴,总往老王财家跑,村民议论纷纷,都认为这个鬼一样的东西是老王财的儿子。原来老王财有个儿子,叫王石头,给王屋山西部开发煤矿,煤矿老板疏于安全防范,塌了方,王石头被埋了进去。挖出来的时候,王石头还活着,就是丢了一条腿,拉到医院抢救,最终还是死了。老王财干着杀鸡的营生,回了家,发现魈给卧病在床的老婆子喂药,老婆子告诉老王财是自己的儿子石头回来了,还说闻着魈有儿子石头身上的煤灰味儿。
雷文在这里塑造的人物形象极端具有代表性,一个是老王财,一个是老婆子,二人截然不同。
无论魈是什么东西,在老婆子看来,喂自己药,给自家锄地,抹墙,还附带着儿子石头身上的气味儿,那就是自己的儿子,无论它是个鬼还是个人。这是一个外在极端普通的卧病在床的中国式农村妇女,外在孱弱却内心坚强,对于自己孩子的思念与爱超越了一切,甚至可以破除对鬼怪的迷信与恐惧。老婆子虽与外界封闭,没甚知识文化,却是一个一个唯心主义者,无关乎外界说法,只相信内心直觉并对儿子怀有强烈无比思念的传统女人。
老王财呢,他一方面想去相信照顾老婆子,为自己家勤恳干活的魈是自己的儿子石头,另一方面却又不敢承认。作为社会中男性角色,与社会时刻接轨,承担养家糊口重任,一举一动无不与外界相通,他不仅在意他身边那些村民对他承认他儿子是个不伦不类的鬼的看法,同样在乎彻底承认魈是他儿子之后对他个人事业的影响。但是,老王财内心又人很想承认这个乖巧勤恳的魈是他的儿子,他的内心也怀着对儿子石头的思念。两方面的心理冲突让老王财一直出于水火不容的矛盾之中。
人们对于未知的突然出现的事物,总是怀着强烈的恐惧感,可如果时间久了,也就不恐惧了,习惯了的恐惧就不再是恐惧。所以,当村民不再恐惧魈,而正式把它当做老王财家的儿子的时候,魈的存在就不再是恐惧的代名词,而成为了一种谈资,一种可以调节生活气氛的物品,乃至可以带来利益的稀罕玩意儿。于是建设魈的展览馆,捕捉魈,力图利用它来赚取商业价值和财富。他们将与与老王财的交情置之脑后,也抛弃了人道主义的道德观,只为一己私欲去干不齿勾当。雷文笔下的村民就是一群愚昧无知,同时忘恩负义的肮脏群体。
受到迫害的魈,不敢再回村里,只能游荡在村外,就像一只有家不能回的野鬼。魈偷偷帮老王财收割麦子时,老王财望着正在弯腰收割最后一垄麦子的魈,像极了他从前的儿子,在落日余晖下,老王财抱着魈老泪纵横,喊着“你就是我的儿子啊……”也宣告着老王财最终冲破世俗桎梏回归到父爱本身,爱终究战胜了世俗观。
雷文通过对魈这一虚拟物种的构造,体现了乡野农民群体,男性复杂的生活处境导致的心理矛盾,同时讽刺了愚昧村民们对人性道德的缺失与丑陋内心的贪欲,以及颂扬着虽然同样无知,却有一颗赤诚热切爱心的家庭女性的伟大品格。
雷文利用魈这一鬼物,一箭三雕,让人性暴露在赤裸裸的光照中,深刻反思善与恶,美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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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发条鸟9.
2017.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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