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注】网络图片省秦腔戏曲新民间十大唱将评选结果终于出炉了,榜上有名的我,忽而一下释然,近乎三个多月来的心头压力顿时也不知飘忽到何处去。
坐在秦岭北麓烧柴峪口的福慧庵门前,缥缈的佛音让我的心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思绪逆向退回到我的童年。
一
我的家,确切地说是我童年的家,在距离秦岭脚下庞光古镇不足二里地的豆腐村,村名的来由就是因人老几辈都擅长做豆腐而来的。豆腐生意虽然辛苦,但是能养家,这样就形成了村里淳朴、勤劳、厚道和有诚信的民风,经过几代人的积淀,便形成了重视文化、广育英才的习俗,于是读书、习武、琴棋书画,乃至于秦腔戏曲、二黄戏、散曲和眉户,以及吹拉弹唱的艺门都出现咧。后来,过年正月耍社火,也基本都是本村本社的自己人来,自娱自乐,好不快活。当然,2015年古城墙上领导人来三秦市接见非物质文化遗产——微缩社火的传承人我姨和她的合伙人的事,更是成为载入史册的盛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提起我姨,可以说就是她把我引上秦腔戏曲的路上的。
记得我姨年轻的时候是很漂亮的,她和母亲都嫁到豆腐村里,还就是因为村里人家富裕,姨夫家过去可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和我舅家算是门当户对。我舅爷就是年轻时在省城呆过,做过票友,那时的三意社、尚友社,经常可以见到他的影子,人送外号“曹戏迷”。解放后回到曹家寨村子里过岁月,偶尔也哼几句戏,我母亲的姊妹几个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尤其是我姨曹香玉,她的这个名字就是我舅爷年轻时羡慕豫剧名家常香玉的名字给她起的,也就是希望她像常香玉一样在舞台上书写人生。后来就进入了附近村子艺人组成的自乐班中,跟着学戏。后来自乐班名气大了,就排戏,登台唱大戏。冬季就是最好的排戏时间,农闲没事,一天接一天的排戏,我们这的土话就说是纳窝子。正月一过初五就开始有准备唱大戏的村社来定戏——就是下定金约定唱戏时间和几场戏,听我姨说,她十四五岁就开始登台唱戏,由于天生的好嗓子,而且模样好看耐看,就主攻正旦。姨说她起初登台的时候就是怯场,几乎不敢给台子下边看观众,勉强把一场戏演下来。下场后,在后台被教师爷黄先生狠狠地训了一顿,这一顿训斥她一生都忘不了,这位黄教师爷是旧艺人,上世纪三十年代后期到陕北加入了文工团,在陕甘边区一代开展演出宣传,解放后转业安排到草堂县一家银行,业余就给人教教戏,戏班子成立后就把这位乡党老把式邀请来指导。黄教师爷对姨说:娃呀,唱戏的人,就要胆子大,怯场就唱不成戏,上场就要像平时对着墙唱戏一样,把台下的观众当做没有感情的一堵墙,你才能入戏,才能进入化境。
我姨后来给我提起这事的时候,总是很严肃地说:黄师爷给我说的进入化境,那时年轻,根本就不知道啥意思,唱了多年的戏后,慢慢才悟出来,那就是心与角的契合,灵与肉的协调,角就是你,你就是角。你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浸隐其中,达到如切如磨、如醉如痴的忘我境界,台下观众的吆喝声、叫好声、甚或想哄你下台的起哄声,都与你无关了。台上做好你自己,其他都与你无关。
记得我姨还说过,人生就是一个舞台,生活的大舞台,还得先做好自己、守住自己,向着你自己确定的目标去靠近。这个过程是苦中作乐,有苦有乐,先苦后乐。娃呀,唱戏这个行当真不容易,确实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师爷那次训斥我最关键一句话是:唱戏的人要不知羞,敢开口,随时随地,别人一吆喝,你就敢随口唱开,镇得住场子,抓得住人心,娃,你就成了。
据我姨说,她第一次登台后,有大概十天时间没有被安排上台演出,一是因为她排练的戏曲不多,戏路不宽,二是戏班主故意给她冷冷场,在不让她沾染上浮躁之气的同时,好让她自我醒悟,回味琢磨自己的失误点,一边自己改进,一边请教教师爷指点。
在这几天里,我姨每天早起晚睡,做足了功课,更是明白了“唱戏就得吃苦,不苦食不裹腹”的行话,这就跟读书人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一样的道理。可以说,这才是她下定决心确立自己奋斗方向的决定时间点,也是她真正步入秦腔戏曲的开始和转折点,以前的她,都是喜好秦腔,作为爱好而已,没有考虑一辈子吃这碗饭的打算。
后来我姨的戏曲生活,就跟一般的艺人一样。
由于是本村,我自幼爱去我姨家玩耍,从不经意间的听我姨唱戏,到慢慢喜欢听我姨唱戏,随着我的成长,我姨的熏陶教育和她讲给我她自己的经历,我也开始爱上了秦腔戏曲这个行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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