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鸣
全目录 | 【西游前战】
阴阳之战
郑长仙不插话，静静听疯道人说下去。
“天地只是一个大棋盘，万物生灭就是太初玩的一个游戏。太初化阴阳，魔渊为阴，盘古为阳，盘古化万物，魔渊化七皇。这一场游戏就是众生万物跟魔渊的对弈，也是阴阳之战。传说上古时代魔渊与五界大战，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那就是第一次阴阳之战。第一次大战其实是两败俱伤，也许魔渊更胜一筹。第二次阴阳大战即将发生，每一个影响战局的关键角色都称为棋子。其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将影响最终的战果，这颗最重要的棋子便是六界之主。我这些年到处游历就是为了找到六界之主。”
“那你有没有找到他？”郑长仙问。
“六界之主只是一个角色，并不是固定某个人物，它的人选倾向一直在变，是天道在选谁是六界之主。二十多年前，我推算出青龙门北辰真人就是六界之主，于是拼命赶往青龙山阻止他发起两族大战，结果被他盛怒之下关进锁妖塔，一关就是二十年。两年前，我在锁妖塔遇见新的六界之主，是一个名叫三京的和尚……”
“三京？！”郑长仙大吃一惊，他向疯道人描述了三京的模样，“你说的，可是这个三京？”
“正是这个三京。”疯道人确认，“世人传他已经死在鬼渊，但我算出他还活着。你见过他？”
“何止见过，我还经常找他喝酒……”郑长仙感慨道，他没想到三京竟是这么大的来头。“难怪他跟北辰真人一样，都是先天神皇的面相，就连命格都一样，原来他们都是六界之主。”
“这不是偶然，我曾经猜想，三京就是北辰真人的转生，从时间上算起来也对。你没有看错，三京正是先天神皇，先天神皇的命都算不准。他们不受天道操控，反而引领天道，但凡他们参与进去的事都会出现无穷变数。当年我之所以去阻止北辰出战妖国正是这个原因，看似稳操胜券，实则变数无穷，太初更是预言北辰将会战死。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突然出现的妖神悟空扭转乾坤，更让北辰身死妖国。我本来确定三京就是六界之主，但后来我遇上另一个家伙，发现他也可能是六界之主。天道在他们之间犹豫，似乎还没有确定要选谁，而一旦天道作出决定，太初游戏的胜负基本上会倾向那个人所在的一方。”
“那个人是谁？”
“他名叫东皇，非人，非妖，非神，非仙，非魔，我看不出他是何种生灵。我怀疑，他就是魔渊的一魂，七皇其一。两年前我还追随过他，但后来觉得他太危险便逃了出来。这两年来我满天下跑，就是为了躲避他。”
“他要追杀你？”
“不一定是追杀我，也许是要我帮他找出下一个皇。一旦七皇苏醒，七魂合一，到时候魔渊重临，天地将有大劫。如果他是天道选中的六界之主，我们这一战必败无疑。”
郑长仙缓缓喝了一口酒，眼神朦胧，喃喃道：“就算有什么天地大劫也无所谓了，也许我老郑根本就活不到那一天。再过几年平淡日子，我老郑就差不多可以去死了。”
疯道人盯着郑长仙，眼睛突然泛红，脸容浮现出诡异的神态：“师弟，如果你真是天道选中的一颗棋子，你以为你能安然赴死？”
“什么意思？”
疯道人流露出的神情是郑长仙所没有见过的，郑长仙开始理解为什么世人称师兄为疯道人。疯道人怪笑道：“师弟，你以为我自己真愿意落得这疯疯癫癫，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地步？几十年前，我在闭关的时候就看到自己今日这副模样。为何我要操纵天道？就是不想几十年后变成这鬼样子！可是你看我，我跟天道斗了这么多年，我改变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改变，反而是天道一点一点把我改变成它预设的模样。正如师父所说，顺其自然吧。师弟，如果天道真的选你当棋子，在你不该死的时候，哪怕留你半条命，你也一定会活到预设命终的一刻。”
郑长仙哈哈一笑：“师父早就断言我一生平淡至死，棋子什么的，还是与我无缘吧。”
疯道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在暗淡的灯火光亮中，疯道人的脸容透出几分恐怖。“师弟，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但凡先天神皇参与进去的事情总会出现变数，你的命，也会有无限变数。”
郑长仙的手轻抖了一下，接着自嘲般哈哈一笑：“不过就是跟他喝喝酒，就这样还能改我老郑的命数？”
疯道人不再说话，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郑长仙很不舒服。
木门传来敲门声，郑长仙和疯道人都吓了一跳，还好接下来门外人说的话让郑长仙放心下来，“老郑你在家吧，我是老福，找你喝酒来了。”
郑长仙呼出一口气，小声对疯道人说：“不用担心，是一个熟人。”
郑长仙开了门：“老福你怎么晚过来？”
福伯闻到郑长仙的一身酒气：“哟，看来你已经喝了不少。我今晚突然心绪不宁，就想来找你喝喝酒，顺便让你算算是怎么一回事。”福伯亮出手中的酒瓶，拔掉瓶塞，放到郑长仙鼻子下面：“老郑你闻闻，用这瓶酒来付钱没问题吧？”
郑长仙一脸陶醉：“真羡慕你们寻香楼的伙计，总是容易拿到好酒。进来坐吧。”
福伯走进房间，看见椅子上坐着的疯道人，在灯光闪烁中，疯道人的模样还是有点可怕，福伯不禁吓了一跳。“哟，老郑，想不到你这里也会来客人。认识你两年，这才是头一回碰见。”
“这是我的师兄，我们师兄弟俩已经有几十年没见面，刚好回来的时候碰上了。地方有限，委屈老福你啦。”郑长仙示意福伯坐在窄小的木床上，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已经被疯道人坐着。郑长仙又对疯道人介结道：“这是寻香楼的老伙计老福，是我的一个酒友。”
福伯也不介意，对疯道人点头微笑，大方坐到一旁，给疯道人身前空着的杯子倒满了一杯酒。房间里吹进一阵风，福伯轻咳了几声。
“老福，咳嗽又复发？”郑长仙问。
“以前被妖族用寒冰术伤过，体内寒气无法驱尽，每到刮风下雨天就容易复发。”福伯回答。
疯道人盯着福伯片刻，突然出声：“只怕，伤你的妖族不简单。至少，也是玄妖。”
福伯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你太高估我了，我就是跟着一个法师当跑腿，上妖都没机会见上几次。”
疯道人没有再说话，又流露出怪笑，在风雨之夜看见这样的怪异神情，多少会让人心里发毛。福伯回过头望向郑长仙，“老郑，我今晚突然有点心绪不宁，你能帮我算算是怎么一回事？”
疯道人接过话：“不如，让我来看看？”
还没等福伯和郑长仙说话，疯道人双手悬空，手掌下方凭空出现一个发着红光的算盘。疯道人神情癫狂，十指如飞，算珠猛烈碰撞，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响，比屋外的雨声更急促。
啪的一声，疯道人停住了计算。他的呼吸显得粗重，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快速计算让身体劳累，还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而感到无比兴奋。疯道人突然哈哈大笑，眼角笑出了泪水，那声音仿佛震得屋梁颤动。福伯和郑长仙面面相觑，不知道疯道人为何如此激动。
疯道人又突然停下大笑，凑到福伯面前，两眼睁圆，用力盯着福伯的眼睛，好像要从他的眼睛里窥探秘密。
“原来是你，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甘心当一个打杂伙计，真是用心良苦。”疯道人的眼睛又露出笑意，确信自己判断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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