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晃荡在红旗街一带,中午出门觅食的时候,经常会走进一条条陌生的窄巷中,对,我们北方人管那个叫胡同。
其实,对于红旗街这个地方,我并不完全陌生。小时候爷爷奶奶住在这一片,高中三年我也一直混迹在这一带。
可是,最近我却发现,原来我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
除了几条主干道,其他的角落我似乎从未在意过。
当我不经意间闯入破落的街角,映入眼帘的皆是停业了的店铺,僻静的院落,零星的路人。
我突然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这座我生活了27年的城市。
也许,我也不了解自己。
我漫无目的地逛荡在陌生的街头巷尾,突然就有点想流眼泪。
很多年以前,在我小的时候,我对红旗街唯一的概念就是爷爷奶奶家。那时候,我很少去看他们,原因是妈妈并不喜欢去,也不喜欢我去。
等我大些时候,我从大人们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原因,无非是亲疏之别,无非是远近之分。大人们的世界很复杂,我能听懂多少,就对奶奶有多少疏离。
我记得我上高一那年的暑假,奶奶让堂哥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去过生日,我没有去。一来是他们记错了我的生日,二来是妈妈坚持不想我过去。
我从小就是个情商不怎么够用的孩子,于是坦然而直接的拒绝了奶奶和堂哥的心意。
再后来,堂哥结了婚,奶奶自己搬出去独居,原本逢年过节还能见上一两面的亲人,最后一别就是经年。
那些年的我在忙什么呢?
考大学,去外地读书,暑假打工、出去玩,实习、毕业、找工作。是的,那个年纪的同龄人在做什么,我就在做什么。
只是那几年里,我居然从来没有想起过要看看她。
直到有一天,她无力地躺在了省医院的病床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去见她的时候,她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哭了。
那个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哭出了声。后来,她的病情好转,没有多久就出院了,我还和往常一样为了我的正经事儿疲于奔命。
同年8月,我的外婆过世了,9月我离开家乡去了苏州。
过了不久,在一个晚秋的清晨,准备上班的我刚走到楼下,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她平静地告诉我,奶奶过世了,我五味陈杂地挂掉了电话。
病榻边的相望,就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我会不会多陪她一会儿,或者多去见她几次呢?我总是这样问自己。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我不确定自己对她有多少感情,我只是盲目地听信了大人们口中的“真相”,真要说起来无非都是敷衍,无非都是偏见。
我一个人流浪在外的日子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步,只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如果说,我有什么收获,那就只有一个字“怂”。
我从懵懂中的无知无畏,变得畏首畏尾,而在日夜惶恐不安中,我看清楚了自己的本心。
“怂”这个字是说我的心中有所敬畏,也是说我决定遵从本心的活着。
这三年以来,我经常在后悔。我明白了原生家庭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多么严重的影响。
仅仅是因为母亲的一些闲言碎语,就让我对亲人产生了厌恶,进而疏远。
就算今时今日的我多么的愧疚自责,时间也永远回不到最初的那一刻。
这座城市并不大,可是迷途的人晚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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