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丫很快就来到医院了。
看病床上躺着的陈欣悦,短短时间,就憔悴成这个样子,心下不忍,满腹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母子连心,痛彻心扉。
她强挤出笑脸,放缓语气对陈欣悦说:
“你病了,就好好保养身体,孩子我先找着。我约了几个媒体朋友在网上发了寻儿信息,还雇人发了告示,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有消息回来了。
杨警官那里,我也打电话催了,他说已加派人手,连夜加班追查,快有眉目了。
还有,我在寻人启事上,留了你我两人号码,有电话来了,你记得及时接,不要以为是骚扰电话不接,更不要关机。”
“三姐,我们能不能不找?”陈欣悦怯生生地问。
王三丫大吃一惊,莫名其妙地问:
“孩子丟了,为什么不去找?这是新社会,消息灵通,科技发达,好心人多,公安局里不认识的警官都在没日没夜,帮我们追查,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更要去拼了命的找,绝不放弃。
“实话告诉你吧,我儿子已经残废了。”
她泣不成声。
“怎么可能?”王三丫震惊了,急忙追问:“你怎么知道?你有孩子的消息了?”
“我亲眼看到了他,就在楚国广场天桥下面。他的手脚被人贩子折断了,像一摊肉泥,在地上爬。”
“那他现在在哪里?在这里吗?”王三丫四处张望,难道住院了?
“不在这里,我不敢把他带回来。”她哭泣着说。
“那你把他放在哪里了?”
“他还在那个天桥下。”
“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王三丫质问道。
“怎么带?他自己不会走,我又拉不动,更不敢抱,好脏的,再说,带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没有半点人样,好恐惧,像个怪物一样,看着好像要吃人,我胆子小,我,我害怕极了,我不敢接近他,我一看他那个恶心的样子,我就想吐,呃……”
她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这么严重,说说就吐?只怕心里阴影面积百分百。
“这些狼心狗肺,该千刀万剐的人贩子啊。”王三丫哀嚎,道:“为什么不被枪毙啊?简直比牲口还不如。”
她走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好一会儿才回来,身后跟着两个警官,其中一个就是陈欣悦认识的杨警官。
“你把那天看到你儿子的情况详细讲讲。”
她犹豫不决,杨警官说:“知情不报,也是违法的,是要酌情处理的。”
“那天,我一个人从警局出来……”
她一五一十的讲着她那天的不幸遭遇,痛不欲生。
“你儿子追着你叫妈妈,你不理就跑了?你为什么要跑?”
“我害怕。”
“害怕什么?”
“他的样子太吓人了,手断了,脚也断了,在地上爬,像一个肉球一样,满脸满身都是灰,成群结队的苍蝇围着他转啊转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骚臭味,我从没有见到过这样吓人的,我不敢靠近……”
“你当时就应该把孩子带回来的,哪怕不带回家来,也应该打一个报警电话,这是一个普通公民都要尽的义务,更何况你还是孩子的亲妈。
你作为母亲,有照顾抚养小孩的义务,如果不养,就犯了遗弃罪,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孩,交给他爸爸养,我愿意每月付抚养费。”
“这些以后再说吧,你们自己商量,现在还是要先去把孩子带回来,我的同事已经兵分两路,把楚国广场天桥下的残疾乞丐全带回局里去了,你们去认领一下。”
“我不舒服,走不动路了,三姐,你一个人去吧。”
“不要叫我三姐,我不敢有你这样的好妹妹。我一个人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吧,等把孩子领回来了,我看你这个当妈的,还会不会狠心不管?”
王三丫随杨警官去了公安局,临时羁押处,里面有五个奇形怪状,手脚残疾的乞丐。
她走过来,走过去,仔细看了几遍,却还是没有发现侄儿王子顺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吗?”杨警官问。
“我们去的时候,就只有这么几个,我刚才也问过了那天桥附近的保安,说昨天人多一些,隔不多远,一溜烟就有八九个形状古怪可怕的残疾人,很多好心人给钱了。
今天少多了,也不知道是转移了地方,还是半夜死了,被扔在哪个荒郊野外,可怜啊!
在几个小时前,他还看到有一个彪形大汉夹着一个残疾小孩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些人残疾的厉害,痴痴呆呆的,话也说不清楚,根本就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来。”
“那好,今天就这样,要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就赶紧告诉我们,还有这些可怜的小孩,先把他们送到福利院去。”
杨警官对王三丫说:“现在,我们先把查那辆车的事情放一放,既然孩子的妈妈亲眼看到了孩子,我们也就不浪费时间了,重点注意力就放到追击人贩子的事情上,全力以赴,找回孩子。
我向局里打报告,彻查天桥下乞丐,联合民政,清理,争取天桥下不出现一个乞丐。
有身份证明的遣返原籍,没有身份证明的,全集中送到福利院,统一管理,不能让这些可怜的人,成为一些不法分子的赚钱工具。
对那些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人贩子,还有那些残忍的批量生产乞丐的人及组织,一定要严惩不怠,绝不能姑息。”
全市天桥下一个残疾乞丐都没有了,就是没有看到一个形似王子顺这样的乞丐。
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流落到哪里?是生是死?
就连杨警官也暗地摇头叹息:这孩子只怕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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