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钢琴师》观后感
波兰斯基可能是最适合拍《钢琴师》的导演了。作为波兰裔犹太人,他有着与影片故事十分相似的经历。一家子都曾被投入集中营,母亲死在了那里,还是孩子的他侥幸从铁丝网中逃脱。童年面临的人生惨剧想来肯定给他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和深切的创痛。但他在讲述二战给波兰犹太人带来无尽痛苦的故事时,并没有把它变成一部“伤痕”电影。我们看不到什么撕心裂肺的镜头,没有血淋淋的控诉,没有刻意的煽情。
然而,在这种平静和克制之中,我们反倒能感受到一种深刻的力量,一种沉重的思考。
当苦难来临时,我们该如何自处?
影片从1939年德军控制波兰开始,什皮尔曼一家作为波兰的犹太人,首先被限制进入咖啡馆等诸多场所,被勒令自带标志犹太人的袖章,在大街上招到德军的任意责骂;然后被强制隔离到特定的狭窄区域,在新砌的高墙内痛苦而屈辱地生活,目睹街坊邻居被无差别地枪杀,从高楼上连人带轮椅扔下,趴在地上舔食倾倒的残粥;最后,几乎所有犹太人被集中赶上火车,奔向他们此时还并不知情的人间地狱——集中营。
在如此深重惨烈的苦难面前,大多数人选择了逆来顺受,肉胎凡身面对枪炮子弹时基本上也只能如此选择。在等候火车的空隙,剧中的父亲用小刀将一块牛奶糖分成六份给家中每个人食用,算是浓浓苦涩之中唯一的一点甜蜜与温情,也更加反衬出和平在战争面前是如此脆弱,亲情在杀戮面前是如此渺小而珍贵。
大多数人之外,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拿起枪炮反抗,一部分人选择了有组织地帮助他人,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助纣为虐。只有什皮尔曼在机缘巧合之下选择了无止尽的躲避和逃亡。作为一个钢琴师,一名艺术家,他没有反抗的勇气和资本,支撑他苟活下去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在面对侵略、战争、残杀之时,最普遍最基础的人性就是:我要活下去,影片平静地陈述了这样一个事实。壮烈地死是艰难的,值得歌颂;忍辱地活也十分不易,即便你我不表示佩服,至少也应理解。
影片还深入地表现了战争面前人性的复杂,甚至复杂到不好怎么描述。
面对战争带来的死亡,人们从痛苦万分变得麻木而熟视无睹,在隔离区域内,照样有犹太人歌舞宴饮;作为德军帮凶的犹太人警察,不由分说地把什皮尔曼从送去集中营的队伍中拉扯出来,救了他一命;特别是当饥寒交迫极其邋遢的什皮尔曼为德军上校弹奏一曲后,上校竟然放他一马并特意送来了食物和大衣。
有人说这是表现音乐的力量让人性苏醒,这种说法未免太矫情了一些。在侵略者当中,肯定会有良知未泯的人,哪怕只是极少数。在战争这台庞大的异化人性的机器面前,他们异化得并不那么彻底,或许只是因为在战争之前,他们人性中善的根基比其他人更为坚实牢固。
但是,即便是这位可能本性善良的上校,他的手上也一定沾染了犹太人的鲜血,他的枪下也一定有犹太人无辜的冤魂。
但愿不会有人根据电影中的这个桥段,而试图用一支交响乐队去拯救战争刽子手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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