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时分坐公交车回家,偶遇一位老人,过后久久不能忘怀。我如是,先生亦如是。
那是一位耄耋老人,身着黄绿色便服军装。
那是在文革时期盛行的装束,不带领章、帽徽的草绿旧军装,立翻领,前身上下左右四个口袋。延续至今,一些老同志老干部偏爱这种服饰,有浓重的革命化、军事化色彩。
原本老人家坐在车前方的爱心座位上,估计是要下车了便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到车门口。周围的我们看到了,赶快给他让路,先生还大声喊了一声“师傅等一下,有人下车”。
谁知老人走到了门口站稳、扶好,却并未下车。我上前问了一句:“您不下车吗?”老人点点头不言语,抬起三个手指头。
于是车子开动继续前行,到了下一站,老人依旧矗立不动,我问他:“您哪站下车?”,他又抬起两个手指头。
我明白了,老人家没糊涂,思维很清晰,耳朵也好使,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行动缓慢,但身体硬朗。
先生也在跟周围的乘客解释:老人家是怕耽误大家时间,所以没到站提前移步门口,做足下车的准备。大家附和着表示佩服。
我在说话的间隙上下打量一番,看到了他上衣左上方别着一枚胸章,上面写着“重工”二字,什么意思呢,不得而知。现在还别胸章的人已经很少了,这也是那个动荡岁月遗留下来的产物。
还未等我的思绪恢复,就到了我要下车的站了,距离老人的终点还差一站,无奈我和先生下了车。落地之后我们转身,老爷爷竟然朝我俩挥挥手,或许是表示感谢,先生也回敬了一下。
车慢慢的启动了,看着车门窗里的老人,先生有些不忍,跟我说着我心里也想的话:其实我是想送他回家的,只是当时犹豫一下就下车了,之后有点后悔。君心似我心。
之后我们就一直聊着这件事,很是感慨,当时车上的人包括司机还是都很和善的。
尊老爱幼,这是人人都应该秉持的。因为谁家都有老人,谁都有老的时候,我们感同身受,就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其着想,也就会善待老人了。
不知道老人有一个怎样的家庭,他的家人呢,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坐车,一个人回家?他的老伴呢,子女呢?这当然是我们无法猜测的。下了车,他走到家还要一段路,估计得走上很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无幼,以及人之幼。”这是孟子在两千多年前就提出的古训,意指在赡养孝敬自己的长辈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老人。在抚养教育自己的小孩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这也是孔子所理解的大同社会,“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尊重善待每一个老人,是社会价值的体现,是国家福利的标志,是人民安康的福祉。因为每个人都会老去,都会有步履蹒跚的时刻。
我们一生忙忙碌碌,都希望善始善终。老有所养,解除了每个人的后顾之忧,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安享晚年,这样我们都会视死如归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需要前提的,是在我们认清了死后的秋叶般静美后的泰然处之。
很难想象,若干年后,当我老了,会是怎样一个状态。
幻景一:满头银发,儿孙绕膝,与爱人携手夕阳漫步。
幻景二:坐着轮椅,目光呆滞,思维混乱。
幻景三: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没人理睬。
一种比一种凄惨,谁都期待第一种场景,都不想成为二、三场景中的主角。但未来如何,谁人能料,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能掌控的。
很有可能开篇的那位老人,就是几十年后的我们,甚至还不如人家,八九十岁还独立生活,自食其力。
现代社会,和平年代,虽然衣食无忧,但生活的高压已然让很多人喘不过气来。
承受着我们的祖辈、父辈们难以想象的负担,因而我们年纪轻轻早已心力憔悴。
透支的身体,过多的应酬,也成了我们的致命伤,有时甚至危及生命,让我们提前进入了老年危机。
我们这些蜜罐里长大的温室小花没有历经风雨,怎能期待彩虹的光临。
战争年代走过的一代,都是铮铮铁骨,雄心壮志,也有着海燕般的果敢和斗志。
所以我们自弗不如,比心志、比身体,都不可同日而语。
因而我们都活在当下,现实主义爆棚,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烦与忧。
不过我想我可能会如那个老者一样,竭尽全力,不会给别人制造麻烦,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食其力,不成为子女、爱人的负担。
这是一颗高傲与自尊之心的做人准则,可以对自己严苛,但绝不为难别人。
活,我们就好好的活;死,我们就潇洒的死。
学会知足,人世的美好,可以留恋,但不能妄想。
终会尘归尘,土归土,哪来回哪去。
春去春又回,物换星移,时不我待。
临终之际,可以像维特根斯坦一样安然道一句: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才不枉人世走过一遭。
搁笔之际,以叶芝的《当你老了》共勉。
当你老了
叶芝
当你老了,头发花白,睡意沉沉,
倦坐在炉边,取下这本书来,
慢慢读着,追梦当年的眼神,
你那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唯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在炉罩边低眉弯腰,
忧戚沉思,喃喃而语,
爱情是怎样逝去,又怎样步上群山,
怎样在繁星之间藏住了脸。
Ps:这是爱尔兰著名诗人叶芝于1893年创作的一首爱情诗,是献给茅德·冈的,表达了诗人对茅德·冈忠贞不渝的爱恋之情,也揭示了理想与现实不可弥合的距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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