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要给自己制造一点小确幸:周末午后的阳光里,任由自己享受那份慵懒与自得,捧一卷在手,反复诵念,“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些千百年前的诗词泰斗,还有哪些文化信息可以品味?他们的志趣追求怎样?直到,我遇见了——《心画》。
作者卜寿珊,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研究员,是一个彻底的外国人。书名《心画》十分特别,忍不住好奇,要一探究竟。书中介绍了文人画的界定,文人画的源头和相关鉴赏理论。我心中“封神”的王维、苏轼等都是其中的领军者,当是不可错过的了。
门槛很高的文人画
文人画,简单说就是文人、士大夫所做的画。他们有很深的文学造诣,很高的艺术修养,可能身居高位,有个“上流文人”的圈子,能够影响绘画等艺术的发展方向。文人画与院体画要区分开来,后者是画师的作品,两者基本不可以相融合。唐朝最有名的画家吴道子,就是院体画家,不被文人引为“同类”。而与他同时代的王维,则是当之无愧的文人画大家。
文人画始于汉代,但提出相关理论的是北宋苏东坡,终于明末的董其昌,前后共约五百年。
苏轼首先提出了士人画的说法,以此来框定,排斥画工之作。“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其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
正如高居翰所说,“通过笔墨表达文人思想感情,不是再现事物”,很显然,文人画不是追求简单的形似,还是要把自身的文化积淀,情趣志意,通过笔墨,画出来。
“书画之妙,当以神会”,沈括从观赏者的角度来谈文人画,那些为学不精者,连赏画的能力都不具备。黄庭坚认为,凡书画当观韵。这“韵”又是指的什么,从哪里来呢?
“先观天真,次观笔意,相对忘笔墨之迹,方为得趣。”这是元代书画理论家汤垕的观点。“天真”,就是作者不加修饰的真性情,反应到书画作品上的气质,也即气韵。
“气韵”,如何修炼得到处呢。那就应该走进生活,亲近自然。“到处云山是我师”,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道出了其中的真谛。不只做生活的有心人,还应以自然为滋养,化尽其意,写在画中。
作画如同写作
虽然是文人画取意,讲求气韵,但并不因此降低对事物观察的标准,而出现画马非马的现象。就这一点,苏轼有个非常精当的论述,“乃知观物不审者,虽画师且不能,况其大者乎?君子是以务学而好问也。”
如果缺乏细致的观察,就不能准确的描摹事物,会出现常识性错误,即使水平再高的画师也不行。苏轼进一步强调,君子读书治学更要注意,“审”与“问”。
在练习写作的人,善于观察,捕捉细节,都要做足功夫。福楼拜曾经对莫泊桑说,去看,马车,人……。马车上的每一个雕花,人身上的穿着,和每一个表情都不能放过。大家们尚且如此,普通人又何能偷懒?
北宋书画评论家董逌强调“有准备”的重要性,“作画前心中要有准备,……,不是依赖对形式的刻意的记忆”,很多文人画家也表明一个观点,大致就是,“住在风景里”。如同庖丁解牛,眼中只有牛,再无其他,到了“入神”的境界,才会有出神入化的效果。写作也是一样,不妨“住在书籍里”,吸足养分,精神富足,方能笔意纵横。“卓越的作品只能由精神的努力去创造。”,非常认同董逌的观点。
文化的积累,用心的观察,长期坚持,日久将内化于心,这样不论是绘画还是写作,都将“下笔如有神”。“积好在心,久则化之,凝念不释,殆与物忘。”,黄庭坚坚信此道,努力不辍,使其成为北宋文坛书画界,让后人仰视的文化高峰。
总结起来,艺术是超越技巧的,绘画和写作一样,是抒发情感的媒介。艺术家的人格,是作品的核心。“小窗夜月留清影,想见虚心不俗人。”观其画,知其人,元代倪瓒表达出文人艺术家的共识。
“子云以字为心画”,南宋米友仁的这一说法,可以解释《心画》的书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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