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

图文/莹盈水涧

清晨，道路洇湿，空气中氤氲着“空山新雨后” 草木叶夹杂泥土的清新气息，植被上悬挂的清露欲滴。一只只背着笨重壳的大蜗牛，彳亍在人行道上，旖旎溢彩的爬行轨迹。风雨肆虐过的花树下，落英残铺满地……这一切都显示着，在头一天夜里，雨神已然亲临过这方热土。晨间踏出门时，天空一改往日的艳阳铺洒满乾坤，虽不至黑云压城，但也是一片灰朦朦的景象。云涌天边，微风阵阵，吹拂得树叶簌簌作响，好似雨神仍旧徘徊不前，这样的天气也夹藏着夏日里最舒爽的惬意。尤为行走在荫蔽的林荫道下，周身被清新的空气，和大树灌木丛绿植通过光合作用释放纯净的鲜氧裹挟，像是拥抱着满满的负离子，一股神清意识流充斥大脑。而在这样的天色里出行，竟也未随身携带雨伞，自已也不知其意。

一家三口，沿着街边，随心漫谈漫散，行至菜市场口附近的一家湖南米粉店，打包完米粉，欲行至老街临火车道旁的一片参天大树拥拢的石椅桌下，在自然里完成一次早餐食事。猝不及防的哗啦一声，大雨倾覆，好似是预料之中的事，却又出人意料的来得更早一些。还没有走到石椅桌下，下意识里，踅到临街铺面屋檐下，只好蹲在街边享受了早餐，收获了一句时髦路人父亲的：“好可怜”陌生而又默契相视而笑的眼神，透着似曾相识的经历。而女儿也好似不再“矫情”，许是这偶然事件最有意义的发生。湖南米粉，那已经是舌尖味蕾根深蒂固的记忆，满足的嗦完米粉，雨仍旧淅淅沥沥着，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然，只要挨紧着街边一直走，并不会过份淋湿了身。

女儿早已经乘势而上着窃喜：“爸爸妈妈，这雨又不大，要不我们冲雨里回去吧。”雨点啪哒，头顶树上悬挂微黄透着甜熟的芒果，被拍打跌落枝头，滚入汩汩向着下水道的流水之中，雨点滴落激荡起水花，吹起“泡泡”泛起圈圈涟漪。自己伸向雨中的手掌，雨滴落掌心，滴滴有力。忍俊不禁，看女儿一眼，女儿早已经急不可待着把自己交给了雨水哗然的天地。这个场景，于女儿，佩服就好，不用惊奇，女儿的经历颇丰。先生仍踌躇不前，然而我的步伐已经跟上了女儿脚。女儿一边走，不放过大小不一的水洼，又踩又跳，跳动的浑身上下，踫出惊喜兴奋的水花，活脱脱一个“雨的孩子”。儿时，淋雨似乎是很容易，又很自由享受的事情，长大以后，总会有很多的顾及，淋雨变得奢侈，也容易淋湿了心情。

雨水顺着自己的长发而下，将发梢捎至耳畔，夏天的雨一如夏日热情的性子，像个顽皮的孩子，拍打得人的眼皮，需要努点力来睁开。雨水顺着脸颊流淌，柔抚着每一寸肌肤，甚感酥滑，亦未觉凉意，只觉温润。女儿一路小跑兼小跳，一只雨中欢乐的小麋鹿：“妈妈，好爽，淋雨是不是好爽？呜呼……”时而欢呼，时而旋转，又似雨之小精灵，在雨中浪漫姿意着舞步。犹豫一阵的先生，也毅然从街边，将脚步踏入雨水中。街边的行人向雨中的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一位仁爱善心的小伙子，给女儿递来雨伞，女儿忙不迭着拒绝了小伙的善意。

从市场一路走到图书馆前，雨势未见半分变动。雨，淋都淋了，索性来一场酣畅淋漓，遂肆意放慢了脚步，悠悠然朝前走。“一蓑烟雨任平生”思忖着苏子是何等的心境，即便望尘莫及，亦可一任雨水冲涮着自己，雨水没过趿拉的拖鞋，一股舒爽之意从脚底蔓延周身，直达心底，静静的感受雨水亲触的意。倏忽的，并不想那么快回到家，女儿纯然不想，先生？乐呵呵着一脸孩子的笑意。

雨，一年四季时常有，但为何如此淋雨，会是在这场雨里，想必这就是缘来即到了。因了女儿的喜出望外，因了童心欲然，因了对古人的智慧的敬畏。有时候人会做一些所谓的痴事，明知痴，痴意又何妨？枉然又何妨？人生的风雨也需要从容走过。

“好过瘾，好刺激”女儿手舞足蹈欢呼着。行至小区大门前时，雨才稍稍减弱了气势，一旁树上的鸟巢，巢底盘织的草丝，滴下大滴晶莹雨珠，倏而地一只小鸟，身姿轻盈，扑棱棱着从芳邻窗台前掠过，隐匿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