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海的街道在夜晚很清静,行人稀疏,路灯也稀疏,隔远了才有一盏,那一点白亮笼着树丛边的一张长椅,一条绿道。一个洁净的适合运动的城市。每次来都要去湾仔码头,“胃指引着方向”阿兰德波顿说。
湾仔码头和澳门隔河而望,有一片海鲜排挡和一片加工海鲜的餐馆。在这儿吃海鲜要自己去买来到餐馆加工。加工方式多为清蒸,白灼,椒盐炝炒,蒜蓉烤。餐馆的人不停的招呼提着一袋袋海鲜的食客,食客多半是外地人,这时像青春期无头苍蝇,撞上哪家是哪家,越招呼越不来。我们在外伶仃岛已呆了几天,海鲜吃了好几顿,有点接近审美疲劳期了,对海鲜的口味开始挑剔,觉得做海鲜忌抢味,调料要简单,把握好火候就成。依这个标准,我们去的那家炒青口酱味太重了,豆腐鱼又欠一点紧实,总觉得换一家也许更好。这点很像某些婚姻,熟悉了疲劳了便有点无法容忍,然后无奈将就着,等待生命结束时不情愿的结账,走人。
那家餐馆的加工费最后比我们买的海鲜还要贵两倍。六至九月是禁渔期,海鲜价格应该高的,一下子,对海鲜对加工有些明了了,人工海鲜的鲜,加工的“刺”,真是一条让人欲罢不能的鱼。
倒是这儿的早茶特别地道。只需咬一口虾饺,饱满的几大颗虾仁,鲜纯的味道,一下子让人觉得“商贾无欺”的古早淳朴还静静的留存着。吃早茶的多为老年人,当地人,不赶新鲜,有着有落。一个地方如果真能宾至如归,宾客找到的一定是和当地人一样生活的感觉,这种生活是无需防范的,诚恳的。
那晚吃完海鲜,还觉得缺点什么,一个人的胃口总是惯出来的。喜欢瑞典人的那句话:六成的胃给主食,四成应该给甜品。又去了前一晚发现的那家甜品店,那儿的姜撞奶很正宗。黄氏正轩,一家百年老字号。一口气要了五六种甜品,桃胶牛奶,简直要让皮肤吹弹可破吗?这样饕餮甜食也许是对平时克制的反弹,天性难违,总会在一丝一缝里冒出来,就像年轻时喜欢一个人总会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对他的好来。
青瓷碗里有一汪鲜姜汁,壶里的水牛奶烧热,从高处浇向碗里,用小碟盖住碗口。放下一个沙漏,流一段等待开盖的时间。然后,就是一碗白嫩嫩的“凝脂”,广东人喜欢用滑字来形容这种糯糯的细软的美食,这种滑是滑爽,吃起来痛快过瘾的意思吧。我总是一口气让那一碗滑进肚子,容不得中途半点回味时间。飞机上遇到的小璇,一个香港人,一来也用“很滑”来说姜撞奶。不过她说做十次会失败六次,牛奶温度,撞击的力度很不好把握,往往以喝姜汁牛奶结束。看来那家店伙计的手艺真是举重若轻了。
以前在从化温泉的店里买过双皮奶的粉剂,香甜但有一丝苦味。这家店里的双皮奶厚厚的一层表皮,剜起的每一口都能给人糯糯的踏实到心里的感觉。吃酸奶往往会想起是不是不吃饭了,减个肥之类的,双皮奶吃了会什么都不想,一饱百不思,只觉天地人和光阴稳妥。
小璇已经是第n次专门到成都吃小吃了。“那儿的火锅太好吃了,记得第一次吃的时候辣哭了还是想吃,一边哭一边吃,太好吃了。”
于是有了这样的对话:
“广式早茶太好吃了,榴莲包里榴莲多的要流淌出来。”
“龙抄手,哇,好香的馄炖。”
“烧卖的肉好鲜嫩,白切鸡只在开水里烫三次吗?”
“串串,凉粉,风干牛肉,都是我的最爱。”
“牛奶方块,桃胶牛奶,香浓的要醉掉。”
“成都人太幸福,小吃太多太多。”陶醉状。
“老了适合住珠海,清淡又美味的菜,尤其有滑滑的奶制品。”向往状。
“到成都某某街去吃某某吧。”
“到香港某某街去吃某某吧。”
旁边一妞一直作专注倾听状,眉梢嘴角的起伏,表明口水已在心里滴答无数遍了。
还好,川航的机餐据说在国内是最棒的,水煮鱼,回锅肉,主要还外加泡菜,老干妈,那一顿,身边的人都吃的风卷残云。
外地的亲戚妹妹,偶尔悄悄潜入成都,吃串串火锅,很多时候过了,才无意说漏嘴,原来是想带走一片不被打扰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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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想,要是没有好吃的东西,人还会不会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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