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秋天,比川区来得早,但山里的庄稼却被川区的迟了近两个月。
麦子是我多年都没有见过的那种高个子,大约叫什么农春八号,或者别的。这真是有点悲哀,若是在老家的地上,我认识一切的庄稼和野草。即使我已有几十年没有干过农活了,但只要踏上块土地,就觉得那些干过的农活,都会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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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拔燕麦。在五月的温热的太阳光下,我跟着母亲去地里。照着母亲的样子,也在屁股底下坐一块用羊毛毡做的拉毡。两腿伸在麦子空隙里,一边寻找燕麦草,一边往前挪。
一般情况下,麦子都长得很茁壮,它的叶子呈墨绿色,叶片有点硬。但燕麦草略显黄色,叶片要软一点。所以,在众多的麦子中间,我一下子就把燕麦辨认出来了。
那时,我觉得自己就会像母亲一样,永远的做一个除草种地的农民了,但还是由于读书,而做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除草人。
若是那时真的就做了一个农民,这样年龄的我,一些奇特的想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者,我已经当了奶奶,开始享受一种隔代亲人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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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我已成了一个半吊子文化人,既不能完全的脱离土地,又不肯完完整整的做一个文化人。
对于自然的向往,越来越喜欢的,就是这样自由自在的在大地上行走。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踏上长满了野草,或是庄稼的土地,内心的某种富足,就令我感动地足以大哭一场。但我甚至,若让我就此选择去做一个农民,大致,我还是不愿意的。
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只是叶公好龙一般的爱着脚下的土地。因为,那是埋葬了我们胎衣的地方。人的一生,痛苦,或是快乐,早在童年时期就种下了。一生的寻找,只是为了找回丢失的童年。
我们衣着光鲜的走在大街上,目光所及,即使林立的高楼和迷幻的霓虹灯,但我们灵魂的底层,却永远站在看不到的泥土里。往往,会在某一个瞬间,迸发的强烈的农民意识来。知足常乐,自私,狭隘,或是沾沾自喜的自我满足,都是这挥之不去的孽根性在作怪。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向往回到乡下。有一个自己的院子,种花种草,养鸡羊鸭,养狗养猫,自己种菜,自给自足。当我真正回到乡下,被断水七日而没人理睬的现实震撼之后,那种想法就动摇了。只不过,那是潜藏在我们内心的一个田园梦而已。既然是梦,有的能实现,有的,压根就实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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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就按着眼前的日子好好的活着吧。过着一种远离了泥土的日子,而把理想的触角伸到泥土里,在自己的内心里种花种草种理想,也是不错的。
若偶有闲暇,就像今天一样,站在他乡的地头上,寻一寻自己的思乡梦吧。
麦田,野草,飞翔在草丛中的蚂蚱飞蝶,不都还和我童年记忆中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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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摞有一摞杂乱的麦捆间,又闻到了那浓郁的麦草香味。那是生长在大地之上的植草独有的,还有田埂上的野蒿子,即使它已长成了一棵茁壮的小树,它的那奇特的苦,也还是被我感觉到了。它叫青蒿,或是臭蒿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永远都记得它。还有这铺天盖地的狗娃爪爪花,银白的的它们,简直要把整个的秋天都要遮盖住了。
仰望天空,空旷而廖远,缕缕白云,若一个悠悠的梦,梦里大雁就要起航了吧。(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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