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晚上九点多的光景,广场舞才刚散去。茶叶店女主人站在变得安静的广场一角的花草池旁。是她的招呼声,才让我发现了是她。因为我是先看见猫咪趴在那里才走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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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说,不知猫咪怎么了?疑是中毒,约了一个专门养猫的朋友来看它一看。
是的,两天前我就发现猫咪异常。嘴角破了,一直流涎,舌头和口唇有点僵,难以张开的样子。是被什么咬了,还是吃什么被划伤了?看上去,如一个柔弱无力的病号。我把这些情况跟茶叶店女人说了说。
她接着对我说,她把猫咪的情况跟她养猫的朋友说了,朋友说如果送宠物医院的话,三四千块钱不一定下得来。大概这样,才约了朋友来先看一下。朋友说曾有猫咪中毒过,送去宠物店吊水,一天一千八呢。可是,两天后就死掉了,没救活。女人说着,望着猫咪,眼神慽慽。
宠物医院真扯淡。收费昂昂的贵,治疗又怎样呢?奶奶的,人间。
女主人又说,它有六七天没吃东西了。边说边像是问我:是不是中毒了?会不会是中暑啊?
嘴角流白沫,有点像中毒。如果中毒,这么多天还活着也不太像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中毒。中暑不会吧,它可以找荫凉的地方呆啊。我们为搞不清猫咪到底是怎么了而心有忧虑。
我们聊到这,猫咪站了起来,朝茶叶店方向走去。步子缓慢,肩骨突出,颈脖明显瘦了,连尾巴也细了。看着消瘦下去的猫咪,又不能做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聊到这也就散了。
但我的注意力,或者说,我一时的心还在猫咪的身上。
我随着猫咪朝茶叶店走去。茶叶店门地上放着吃食,应该是茶叶店放的吧。
猫咪走近,自己并没有吃。却叼了一块食物,转身往先才趴的花草池旁走去。到了那,发出呼叫,两只小猫咪应声从花草丛中钻了出来。并追随着猫咪,来吃食物。
那一刻,我很感动,也很难过。
六七天没有吃东西的猫咪,不忘自己的孩子。特意叼食物来喂它们。这也消除了我的疑虑:猫咪自己不吃东西,拿什么喂养小猫呢。感觉像一个弥留的老人仍牵挂着他的亲人。
看着消瘦、病态的猫咪,拖着病体,顶受着痛苦,仍不忘喂养它的两个哇哇待哺的孩子。这种忘我的牺牲,这样坚强的忍耐,让我的眼睛潮湿了。
连猫咪都胸怀如此大爱,想想人类,我的心就灰了半边。当然,人类也不缺母爱。但是,人类之间存在的伤害,又要叫人寒心,让人心痛,让人愤恨。
我深深感到,有时,人真的不如这只猫咪,不如动物。人不比这只猫咪更能让我感到真实、真情和伟大。
世间有爱,今天,让我在猫咪身上看见并感受到了。相比起来,人的虚伪、奸诈、冷漠、自私、残酷,实在让一只猫咪给甩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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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八月的第一天。白班。猫咪过来了,趴在那里,我得以近距离看清它。
瘦,四肢如柴,肩胛突出,肚子瘪而松驰。鼻子三角头区域变成了黑色,以前是正常的黄白皮色。仍在流涎,准确地说,是白沬和着口水。不比以前爱叫,因为张嘴有点困难,像伤口未愈因撕裂而疼痛。我因而感到它真的是中毒了吧。
午时有肉,捡出来,拿给它吃,它趴在那里,因费力懒得起来的样子,后来还是用力撑起前腿,伸着脖子,凑近用鼻子来闻嗅,舌头试探,终于是没有动。
后仍趴伏在大门柱角边地上,身体自然摊开,因为消瘦,身体宛如一张皮。可见猫咪消瘦的程度。它不进食,走路无精打采,缓慢无力。这样下去,我很担心它会不会意外。
随后,又看到感人又熟悉的一幕。
它猛然起身,快速奔跑起来。像百米冲刺的姿势,完全不像病中的样子。我惊奇:发生什么了?忙跟着起身去看。猫咪紧跑了两三米,停住。站在那里,眼睛看着花丛。
只见它的孩子——两只小猫咪,活灵灵的雀跃般想要从花草中跑出来。探头露脸地几乎可以看清它们的身貌。是想跑出来玩,找妈妈,找吃的?外面的世界真新奇呀!作为妈妈,对尚未成年的孩子的呵护,总是担心多多,因为它深知世间的艰险。
原来,猫咪奋力跑起来,是为了阻止孩子们跑出来,站出来仿佛在告诉它们:不要乱跑,危险!不听话打屁屁。
这温馨的一幕,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我们,是多么似曾相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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