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最后一天休息日,我和弟妹们约好,去父母家炸圆子。
吃过中饭,妈妈和小妹调好圆子馅料,我倒油下锅,准备炸圆子。
头发花白的母亲坐在大灶下塞柴禾,我在锅边挤圆子放入热油锅里,上初中的侄女,看我炸圆子,很新鲜,拍视频,写打油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样的场景,让我回想,三十多年前,每年春节之前,在这间厨房炸圆子的场景。
那时,中年的母亲,坐在我的位置上挤圆子,奶奶在锅下塞柴禾,我像现在的侄女差不多大,圆子出锅,先盛一碗给奶奶,剩下的圆子,我们姐弟几个纷纷抢着吃,不等下锅圆子捞起来,第一锅圆子已让我们狼吞虎咽下肚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炸圆子的食材没有现在丰富多彩,菜籽油香味飘荡在村子中,我们会用力呼吸,那份喜悦,那份高兴,充满全身每个细胞。
有一年,奶奶和妈妈炸圆子直到大半夜还没结束,我兴奋睡不着,每锅圆子捞起来,金灿灿的,肚子吃饱了,还忍不住拿一个塞嘴里。油炸圆子吃多了,又喝一些开水,肚子撑着像小鼓一样。
奶奶告诉我,晚上不能吃太饱,让我蹦蹦跳跳,活动活动才可以去睡觉,并讲一个关于运动方面的故事,给我和妈妈听。
奶奶的三哥哥,我的三舅爹爹,青年时,家人让他去学瓦匠。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农村人都是穿自己纳的千层底布鞋,三舅爹爹出去学瓦工,一个月穿破一双千层底布鞋。
奶奶和几位舅奶奶,整日忙着给三舅爹爹做千层底布鞋,都不够他穿。
她们寻思,这瓦匠怎么这样费鞋,三舅爹爹也不吱声。日本人侵略中国,村子来了一大班日本兵,三舅爹爹才说出来,他在学瓦匠时,还在学习武术。
日本人进村后横行霸道,三舅爹爹担心他们欺负村子里女人,特别是夜里,他拿着一根九节铁鞭子,在自己家屋前屋后以及村子里巡逻,如果日本人对家人或村子中女人无礼,三舅爹爹用他的武功制服日本人。
开始,日本人来到村里,偷、抢、拿无恶不作,三舅爹爹制服几次之后,那些日本兵学乖了,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偷抢。
我记事起,三舅爹爹已去世了,听了奶奶的讲述,三舅爹爹是我少年时期心中的英雄人物,他能制服那些无恶不作的日本人,需要过硬的武功。
奶奶还说,三舅爹爹练习武术,从不占用干活时间,所以他练了许多年武术,家人都不知道。
每天天不亮,他就去坟场地练武功,练几小时后,东方发白就回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三舅爹爹练武术时间,完全挤用他睡眠时间,每天早上练习武术,又让他白天干活精力充沛。
那时,我听的懵懵懂懂,几年之后,才理解奶奶告诉我这件事的本意,我们每天利用零碎时间,持之以恒地学习一项技能,日积月累,也会硕果累累。
圆子在油锅里飘起来了,香喷喷的圆子捞出来,没有我们小时候争先恐后抢着吃的情景,我的思绪回到现实。
给我讲故事的奶奶,离开我们已十八年了,父母也老了,我们这代人成了家庭的中坚力量。侄女,姨侄儿在院子里嬉闹着,一如当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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