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回到了清黎山,坐在笙歌常坐的蒲团上,耳边不断回响着师尊的话语。
上古有异术,曰往生,本为渡化天尊所创,渡浮生苦,洗邪邪之气,予万物生机,护众生安乐。然魔帝苏醒,屠戮众神,为祸八方,天尊恐秘术助纣为虐,以半生功力铸下往生门,待后人开启。随后与魔帝誓死一战,身归混沌。
往生之门,设在人界,魔界,天界的交界幻境中。往生之门随意幻化,分身四处,亦是开启往生的四把钥匙,丢落在九十九层阿鼻地狱、八十八神兽天界,恶鬼交缠的黄泉之路,魔气环绕的幽冥山顶。
这些我早已熟知的传闻秘辛,亦是笙歌的一线生机。时日无多,我需尽快动身前往阿鼻地狱,得到第一把钥匙。
“沈慕,你的爱徒在我手中,若不想她此刻香消玉殒,就速来清黎山顶。”一缕黑烟传到我面前,转瞬即逝。一听如此,我急忙赶往山顶。只看见笙歌被一团黑雾环绕,清丽俊秀的面庞写满了痛苦,她紧闭双眼,泪却似断了线般从眼里滑落。
“少阳,你对她做了什么?”我转向那个面色苍白,一身黑衣,眼神狠厉的男子。“哈哈哈,没想到昔日不理俗世,如谪仙般的蓬莱仙门第一人,竟如此挂念一个女子,真是让我舒怀。”他身上怨怼之气太重,不想竟会成了这副模样。我忧心笙歌,使出了九霄剑,他也不肯退让,一个反弹竟朝我劈了一掌,我与他一来二去的斗法,最后两败俱伤。正当我要再次运功,忽然她全身一震,仿佛挣脱了所有的桎梏。
“师父,你看,天真的亮了呢。”她的声音那么悲凉,似乎也将我拉入了那段往事,不愿回忆的往事。
(八)
七年前,师父问我,为什么这么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我一笑而过,并没有回答他。师父说往事不必太过牵挂,可我依旧想要去找回以前的自己,那,毕竟是我啊。
影子将我带到了清黎山顶,我知道他会将我作饵,引师父前来。我被他下了咒法,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却次次失败,最后呢我陷入了昏迷,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生在魔灵族,自我能记事起,族人好像越来越少,自我这一辈起,族中子嗣渐趋凋零,我是族长的孩子,幼时,母亲便身亡,父亲将我一手带大,将族中密术传授与我。在我十一岁时,父亲命我主持祭祀,我知他想将族长之位传授与我,他也要消失了。我与父亲大闹,绝食,自杀,都没有动摇视我如珍宝的父亲。
祭祀前夜,父亲来到我房中,他说:“笙歌,我知道你不愿接任族长之位,可我大限将至,魔灵一族也只有你可托付。”我听后哭的很是无助。那一晚,父亲与我说了很多,解开了我幼时的疑惑。
魔灵族先祖本为山中樵夫,上山打柴被猛兽所伤,生死之际,山中一股邪风而至,救了先祖。先祖本想报恩,却不料那声音却说:“若你想活下去,你及你的后代都必须成为本帝的人蛊,助本帝功力大增。”先祖贪恋生机,答应了魔帝的请求,此后便有了魔灵族。魔灵族久为外界所知,便长居赤炼山,设下魔障,我族中之人因魔帝近来蠢蠢欲动,族人大都被夺走生命,无尸可寻,死状极惨。
这些年,魔帝与仙门都在抢夺魔灵族,父亲甚为忧心。祭祀大典开始时,族人齐聚,我在祭台上看着族人们空洞无助的眼神,心里越发悲凉。当我正准备以父亲手中接过魔杖时,却不料,我族所居山林的魔障竟被一举攻破,上百位身着白衣的魔提剑少年纷沓而至。为首的那一位容貌俊美,一袭乌发,身着白衣,腰间淡蓝色腰带更衬清冷气质。
我至今仍会记得沈慕当时的模样,就这样闯入了我的世界。我本以为,魔灵族或许因他会改变这生生世世的诅咒。我求父亲与他好好商议,无奈我族声名在外,全天下欲除之而后快。不知道是谁先动手,我看着族人一个一个的倒下,父亲将我护在身后,我惊恐着看着那些白衣身上浸满了鲜血。但那个为首的男子似乎与他们并不同路,他在保护着一个又一个族人。
最后啊,全族就剩下了我与父亲,沈慕将我们护在身后。为了我们,背叛了师门,与昔日师弟们互相残杀。父亲受伤太重,他在生命的最后只是拉着我的手喃喃的低语:“活下去……活……下去!”父亲用最后的法力将我送离了赤炼山。我看着满山的尸体,还有不知是白衣还是红衣的宛如地狱的厉鬼,有愤怒,更有满腔的悲痛。
那时的我啊,原来竟没有家了呢!这黑夜啊,那么漫长,七年一梦,被阳光刺痛的感觉如此清晰的提醒我:笙歌,天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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