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火车站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写下《六月火车站》的故事，它讲了二月、四月、五月、六月、九月、十一月总共六个月发生的与火车站有关的故事。我写了二月跟四月，五月已写完，还剩下三个月只字未写。原本我打算在把它们都写完了的时候再写下这篇《六月火车站》，可是此刻的冲动是那么不听我的指挥。在预定的六月还没完工的时候，我又写了一篇27日晴，它们属同一范畴可是我却不想把它加入它们。或许我很喜欢六月火车站这个名字。看过一部影片叫《八月照相馆》，我也许是模仿了它。

    写下它们的时候几乎是全部带着泪的，泪水浸湿了很多钢笔字。写字的时候喝着一杯杯的白开水，我可能会以为这些水能把我的泪补回来，我躲着人群躲着镜子，可是从咖啡色的杯底我看到潮潮的眼眶，心开始绞痛着，但仍一字一句的写着，我要写下我的所有幸福，并非与人炫耀，我只是想用所剩无几的快乐留住那些能在我生命中永恒的东西。

    我问默默，我的风格有了改变的地方吗？

    她说，改变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说它是小说吧它太短，说它是随笔吧它又太长，说它是散文吧故事性又太强。但是吧，看了感觉写的很美很真。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四不像吗？它们好象是一个个片段的连接，就像是电影中的蒙太奇。而它们在我脑海里也总是这种阵仗出面，我只是想写出我心里的真实，简单的我手写我心，不想去计较文体。

    话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吧。高中时期写过一本小说，名字叫《留木不留》，女主角是个偏爱石榴花的女孩，她或开朗或忧伤。男主角是个略带沉默的男子，也是个桀骜不训的男子。我叫她佩妍叫他杰傲。我不想给他们一个幸福或悲惨的结局，那时我想也许我会让他们的爱情就那样无疾而终。 他出现了，人群中第一眼我便知道，那种熟悉感其实很微妙。可是他带着她出现，跟《留木不留》里如出一撤，于是一切更微妙。他的她不在是他的的时候，我成了他的，文字里我叫他杰傲，叫自己佩妍。

    他问我喜欢他什么，我说，我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反正就感觉上辈子认识。他又问为什么选他，我说，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出现了，所以选了。

    于是，我们说好了，幸福是要两个人一起开垦的。

    我跟他说，我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了，不过还没有写完。

      他说，无聊，有什么好写的。

    当时我眼角有泪流出，我说，我只是在寻找一种永恒。

    他看了我的二月，他说他伤了。

    昨天，他说，我们分手吧，你让我真的累了，也爱不起了，希望离开我以后你不会再那么烦恼，可以开心幸福！这条信息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然后他手机关机了。

    我买了到他那里的火车票，我发信息给他，说我已买了车票，夜里四点到。信息报告里显示等待中。

    他说让我把票退了，他不会再见我，还说，说过了不再联系。

    我说，我已经上车了，上车之后才开机。你可以不去接我，我会在那等，一天两天，我会一直等到十九号。凭什么我说分的时候你不同意，你说分的时候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坐在行驶的火车上，沿路闪烁的霓虹灯一角一角的辉煌着，恍然的瞬间肯定有人会想到那句词；你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随着火车的摆动，无论是人离开了风景还是风景不再原地等人，于过客而言，那份喜爱跟惊叹声不过是欣赏着欣赏的表情。耀眼的瞬间跟欣赏的心情终该回归到了原本的经纬分明。我很喜欢沉默的人，觉得他们都是有故事的。我看到玻璃上的自己，我突然对自己笑笑，你不该喜欢有故事的人，因为有一天你也会成为他的故事，只是故事。

    我下了火车，打给他，他说，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说，那你知道我下车多长时间了吗，我说，你今天会不会来接我？他说，天亮了再说。

      从收到他说分手的那条信息以后，我没有流出一滴泪。也许我是想攒着很多很多的眼泪，流在紧紧抱着我的他怀里，也许我以为见了面，说清楚很多很多话，我们便仍能怀揣执子之手的想头。我拿下放在耳边早已挂了很久的手机，把帽子拉到眼睛还能看到路的距离，我或许更能明白了，爱，说到底，就是把心里所有的肯定最后都变成了疑问句。现实，说到底，不是从不拿爱说事而是从不拿一个人的爱说事。在陌生的城市，在阴冷的风里，我终于可以站在无人知晓的位置哭得有点放肆。在这个等待着离别着杂着叫卖声的车站里，来来回回也有许多次，具体次数，能算得清楚，可是不想去算了，人有时是该活的糊涂。那么多次的来来回回里，在离开的时候才会哭，而这次只是到来，却带着哭，是我，总抑制不住。

    几天前，电话里，我跟他说，你来，咱们见面。你最后答应我的一件事是会陪我去爬山，爬完山，我们就分开。他很大声的说，你别这样行不，你别这样行不？我哭着，很难过的哭着。他说，你能不能冷静点？我还哭着，更难过的哭着。是谁说的，你给我一滴眼泪，我便看到了你心里全部的海洋。现在，我将我的海洋弄破了一道口子，自己一滴滴流出的泪，化不成，女娲的补天石。我无力着，不再希求自己。我清醒着，不再苛求别人了。我一次次的决定我会放弃的，前不久我说我的心凉了，我斩钉截铁得跟子宜说，我离开的时候到了。可是，坚强是怎么死的，是被我这样的人气死的。我真的做到那么的不在乎自己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场幸福的战还是值得守的，可我自负得忘记了，我早是已输的那一个，有什么资格又渴望博得些什么。

    他答应过我，会陪我去爬山。他答应过我，会带我去西藏。

    子宜说，我知道你很痛。我也不愿你放弃，可是，长痛会比短痛更痛。

    我说，不是痛，是疼。子宜，我很疼。他答应过我会带我去爬山，这是他答应过我的最后一件事，我想他能做到，之前答应过的，我都不要了。

    佩妍，那样没意义的，真的没意义。子宜也同我般无力的说着。

    你不知道的。我始终觉得我们上辈子就是相遇在山上。我们相爱之前就做过同样一个梦，在相爱之后，我说了梦的前一半，而他，真的说出了我梦的后一半。梦里我们都是孩子，偷了别人家地里的东西在烧着一起吃。我不想有遗憾，不想。我好似在跟子宜狡辩。

    佩妍，你的疼我真的疼着。

    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坚持他陪我爬山吗？我说我不想有遗憾，那是因为我要跪在佛前，跟它说，就因为相信有上辈子，所以我不再指望下辈子了。你猜，佛会怎么回答我？

    子宜说，你会想明白的，你会想明白的。

    终于在没有陪我爬过一座山之前，我们都累了，山穷了，水尽了。我们分手吧，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说着。一座山会是一个人爬完，佛前，貌似虔诚的许愿只是绝望的宣言。西藏，此生我注定要去的地方，我会放逐自己，一个人也要坚持曾有的梦想，哪怕它算得上流浪，想想，总会有美的模样。于是，我终于可以说出了，他伤的不是我，只是我的幻想。

    我们不分，因为我爱你，你只要还有一点点爱我在乎我我就不分。因为我深爱你，你亲口跟我说你不爱我你不在乎我我就会分。很久很久以前我这样说过。

    他那样的大男子主义，他那样的硬脾气，说了不再见我的他终究没有扔我一个人在陌生街头凌乱的走。他说，这么久你都没有开心过，我也变不了什么了，带不给了你幸福的。我笑笑，那你爱我吗？他说，能不能别总这么肉麻，搞得跟在拍偶像剧似的。我明知他不会回答的，明知道的。于是我说，你看你说的话，多像你从未对我说过我爱你呀！他说，可能是现在长大了吧！

    我不再说什么，只是想起一首歌，它叫《对你说》，它唱着，如果明天你就长大很多很多，我会不会觉得不知所措。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我好想为你阻挡风雨和迷惑，直到有一天你也变成了我。

    以前我说一句他不在乎我，他会很难过，现在我说一句如果爱我为什么连说都不敢说，他都安静的理直气壮的。原来成长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没有分开了，应该说我们从未分开过。他说，我说的话在你面前一点都不算做话。我问他，你是觉得跟我在一块你没有男人样吗？他说不是。我笑着，像个得意的妖精，我知道他是说我总不听他的。我抱住他，跟他说，好，以后啊，什么都听你的。其实我更想说，能什么都听你的吗，说分手发个信息就分吗，要分咱也当面说清楚，也上演场向左走向右走的电影，像偶像剧怎么了，起码咱也在彼此的生命里传奇一回，也算不白爱了一场不是！

    看电视的时候，我说电视里的黄蓉再与国交战的时候头发高高的扎起来很好看。他说，人长得漂亮不扎也好看。我笑着，正常的他回来我身边了。他看着我，一脸坏笑，他说，我没有说你。我笑着我说我知道。他从来不说我漂亮，逼着他说了一次，最后他还是说了那句；生气！下辈子也做女人也有事没事一哭二闹三上吊。唉！说真话也有错！

    我会写完《六月火车站》里未完的几篇，那怕我跟他终会成了佩妍、杰傲般无疾而终的恋人，在分开了的日子里，会拿它出来品茗，像看故事里的人一样看他们，我也许会有很多的感动。他也许会看到，他也许一辈子也看不到，自己做了那么深刻的主角。所谓永恒也许根本找不到，但我真的用心努力过总不至于空白的，哪怕真的分开后爱会淡很多很多，多年之后的感动会淡更多更多。

      —————2010-01-13 07:24书于网易博客今日搬家至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