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11岁

作者: 人间一趟 | 来源:发表于2017-05-22 17:56 被阅读18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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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2007年,我在房间里做“复健!”——刚才猛压了一下,真是疼得要死。

    一个月前,我拒绝了约我玩双杠的学姐,和发小玩起了“篮球架,”没错,就是那种最古老的篮球架;有一个四方跳台、地面到篮球框大概有个3米高、上了一层“锈迹斑斑的红”。那天应该也是初冬,露水还挂满球架。我和发小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顺序,我是最后一个。可我怎么就成了第一个“飞出去”的人,到现在我自己也回忆不起来,很模糊的那段记忆,尽管才过了一个月。


    记得当时我从跳台往上一跳,试图挂住球框下面的横杠——关于“杠”之类的器材,我都特别亲近,之前我在我们学校的“单双杠”牛得不行,每天早上早去的半小时都在和别人比赛,学姐们简直好胜心太强,每每输掉后都会说是让给我的。后来觉得确实没劲,才打算去玩“篮球架。”我很顺利地把自己挂在了“横杠”上,停留却不到一秒,我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我没有立刻爬起来,后面的发小也不敢立刻将我拉起来,我在地上躺了良久,才发现是上面的露水太多了,自己冲力太强,就给滑了下来。我的意识在提醒我,右手还背在身后,我迷迷糊糊地把右手顺到身前,恍惚间怎么觉得自己把地给捶了一个洞,这个洞很大很黑,我的右手在里面探不到底,我害怕自己会掉进那个黑洞里,所以我闭眼用力的把手“拉了出来,”我自己也就站了起来。

    发小将我围住,问我还好吗,我其实眼前一片迷糊,自己走路也摇摇晃晃,嘴里却说着还好。甚至我自己以为只是普通的“骨头错位”——这在我身上很容易发生,特别是玩“单双杠”以后,我三天就会错一次位,学姐们要求的“花样”挑战度都很大,我当时矮,腿不沾地,有时候难免会用上手,所以“错位”于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以至于我完全不把“错位”放在眼里,每次上完课,利用中午回家的间隙让爸爸带我去矫正骨头,然后敷一些黑乎乎有味道的东西,休息个几天就会好!


    这一次我也以为是普通的受伤,就告诉发小没有什么大碍,先去上课,中午回家我让我爸带我去敷药,发小让我回家看看再说,但是在我的倔强下大家扶我走向教室。我很疼,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疼,我试着把手垂下来,一秒!一秒我就感觉手肘一下给掉在了地上,这次情况分明不对。我记得“错位”是手垂下来时重重的感觉,可是这次却是掉在地上的感觉。我立马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在手肘的侧里面看见一个新起的包,这个包呈紫色和青色,我试探性地去捏它,好像要舒服一点。下一秒,我哭了,太疼了!

    发小不顾我的坚持,把我压回家。另一位则回学校向老师说明情况,其他的都留下陪我“接骨头。”没错,这回是真断了,我已经疼得快要昏过去,也等不及爸爸回家带我去。索性奶奶把我带到一个中医的家里面,那位叔叔把我的手反复翻看,我才感受到“刺心”的疼,叔叔开始准备接骨头,我真的太怕疼了,那一天有6个人按住我,这根本没法儿打麻药,中医叔叔是铁了心的要把那包给捏散,我疼得把发小的袖子都给咬破了,没有眼泪。一切恢复平静,我选择一个人回到一边静静,就在我起身时,刚接好的骨头“咯”地响了一声,我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接骨头”和“错位”是一样,医生只要一松手就表示完好了。可这次不一样,这一生翠翠的响,急得医生把我拉回椅子上,他示意周围的人再次将我围住,嘴里说了一声“又!断!了!”什么?我听到这几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就像以前被妈妈骗到医院打针一样,明明说好是买糖果,结果是去打针,我老远就开始跑掉,这一次和以前“逃跑”的结果一样,被抓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接受一切,我生无可恋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这不像小时候,哭哭就没事儿了,这一次是真疼,我真的没有力气哭。


    回到家里,我开始了休学的日子。每天坐在床上看着肿得如包子一样的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吃饭没有胃口,奶奶真的是操心了不少,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我喜欢她给我做的圆子汤,她说她以前经常给祖祖做,祖祖还夸她做得好,很贤惠,圆子汤是真的好吃啊。每天脖子上掉着根白布,手就放在那上面,我的头发梳不了、脸洗不了、牙刷不了,每每用左手我都会有一种挫败感。所以,这一切都留给了奶奶,奶奶扎的马尾我无力吐槽,这和爸爸小时候给我扎得双马尾(一上一下)有得一拼,小时候我会吵吵一会儿,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了。

    同学们会在下午放学来看我,给我带一些笔记和糖果。特别是我的发小,她们很善良,总以为我的出事有她们的责任,所以,每天一放学就会出现在我的身边,聊聊那天发生的趣事。我是不开心,但决不是因为她们,而是因为自己的手,我感觉这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休息了半个月后,同学带来通知,班主任说我如果还请假的话,就可以考虑一下留级了。“留级”是个什么鬼,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学校。途中遇见了不少认识的认,大家看我掉着脖子都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大家都在取笑我,特别是曾经和我比赛的那些学姐,真实讨厌她们极了。

    我报了到就回到座位上继续学习,那天教的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那一篇课文写满了我用左手写的笔记,我真是被自己感动到不行。数学开始接触方程,我学习进度还好,数学老师经常以我为例,让全班同学向我学习,说什么精神可嘉。我当时还真的不需要任何,我就想默默地上个课,毕竟我的人生在目前看来没有了方向。


    事情过了一个周,我妈妈才知道,她回到家,带我去医院拍各种片子。最后的决定是让我放弃中医的治疗,接受西医的“技术,”前提是要重新接一下骨头,然后打石膏。我选择放弃,那样刻骨铭心的痛就不要再经历。那位医生告诉我妈妈,如果我再不及时治疗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说什么一定要做个手术。什么?手术!不可能,那太疼了,我一路狂奔出了医院,脑中全是那位医生的脸,他一定是存心的。他的眼睛那么深邃、身材是那么地弱小、连笑容都显得很僵硬,真是令人讨厌极了。

    妈妈找到我,听了我的想法,是的,我的确怕疼,可是妈妈怎么就没感觉到我的懦弱绝望呢。最后她尊重我的意见,继续在中医那敷药治疗,而我真的乖了不少。


    在那以后,我和中医叔叔聊得来,也很乖地反应了恢复的真实情况。他再拿一些恶心的草药敷在我手上时,我都乐意接受。吃的消炎药我也不要磨成粉末了,我一定要一口吞下所有,以表我的决心。一个月了,手在渐渐恢复,可我好像在只有左手的日子里过得如鱼得水。妈妈提醒我要学会使用右手,可是我右手连一根筷子都拿不起,它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妈妈实在忍受不了我了,她急了,她实在害怕我从今以后都不会使用右手,她更恼火的是她没有坚持让我去医院做手术,她害怕这样会害了我。

    我如此好强、如此不甘、如此强迫。我喜欢跳舞,没有右手怎么去跳?从那以后,我都会在房间里把纱布拆开,默默地欺压我的手;一次两次无数次它终于有了感觉,我把自己感动了,真的。


    最近家里会不时地听见我的尖叫,我刚刚就叫了一声,因为我的右手可以摸到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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