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翁翁
两个小子自从上次挨了垛爷一顿毒打，简直不能再听到垛爷的名字。一提及这个名字，身上的旧伤就隐隐作痛。垛爷打人不讲理，你答错了，他打你，答得慢了，他打你，答对了，他还打你。他打人又不分轻重，劈头盖脸，躲无可躲，他要看你竟然敢躲，打得越发欢了。两个小子落下心理阴影，因此，一伙乌合之众闹哄哄地往前闯的时候，只有这两个小子识趣儿，一个劲儿地往后躲，排在队伍最后，盘算着一会儿打起来怎么溜走。
垛爷这边小柱子冒头喊话，山贼，识趣的话赶紧滚蛋，把垛爷惹火了，你们都得挨果子吃。几个毛贼仗着人高马大，晃着膀子喊，小子，别逞能，把爷爷惹火了，一把火将你们一个村子送去见阎王。小柱子打仗在行，骂人不行，嘴里骂道，这个王八蛋，老子非劈了他。他这样细声细语没有威慑力。三猴子跳出来，个王八羔子，你就叫唤吧，一会拿你点天灯。三猴子脖子细，脑袋大，声音却很高亢，又蹦又跳的，把对面的土匪气得七窍生烟。三猴子还没完，人五人六的做什么不好，当山贼，丢不丢人。你们没祖宗吗，你真替你家祖宗露脸。你娘知道吗，还让你们进祠堂吗，见你爹，话可怎么说呀。
三猴子骂得对面一众人面红耳赤。那个大个子吃了瘪，气急败坏，瘦猴子，一会儿爷爷拿你搓皮条，拿它抽死你。小柱子嫌猴子啰噪，就想跳出去动手，被垛爷一把按住，示意三猴子继续骂。三猴子越发来劲，干脆跳将起来，晃动细胳膊细腿，大个子，你还拿爷爷搓皮条，搓完皮条也是揍你。没脸没皮的东西，真给你祖宗丢人。要是我，羞也要羞死，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儿，我得拿块豆腐自己撞死，你爹怎么想的。三猴子贱兮兮的，骂人没下限，大个子实在听不下去了，抽出刀就往前冲。身后的贼还没做好准备，看见大个子冲出去，慌慌张张地各自擎刀跟着往前冲。
垛爷喊了一声，标枪队齐刷刷地亮杆，十来条标枪露出寒光闪闪的枪尖。等山贼冲到眼前，突然双手攥紧枪杆，弓步前冲。山贼冲到近前，后退不及，长枪扎进身体，阵地前立刻哀嚎不断。小柱子一亮门户，大刀队抽刀在手，从长枪空隙中冲上去，抡刀就砍。一片血红之后，又有几个山贼倒地。标枪队挺步前冲，土匪们滚的滚，爬的爬，拔腿就跑，留下三四个被砍翻的山贼在地上翻滚。
王云飞见讨不到便宜，只好龟缩回堑壕，挥手招呼抬杆。几个抬杆手，打着火镰，点燃火铳。阵地前响起几声枪响，腾起几股黑烟。一个村民应声倒地，两个村民拽住他的衣服麻利地往回拖，其他人各找掩体。垛爷把倭瓜锤挂在腰上，拿过一杆火铳，对准一个抬杆手一搂勾机，对面的抬杆手妈呀一声，倒地翻滚。土匪一阵骚动，都把头埋进堑沟，不再露头。垛爷喊，王老大，何家村早料到你会来，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来硬的，你们讨不到任何便宜。趁着死伤不大，早走早便宜。
王云飞带着队伍出来，什么好处没捞到，还伤了几个弟兄，心里窝火，垛爷，我知道你不含糊，放着你的，该着我的，早晚我把你们何家村给平了。垛爷朗声笑道，王老大，怕是话好说，事难办。实话说，何家村铜墙铁壁，你敢来，怕是比现在更难堪。
王云飞看出垛爷那边的人训练有素，反观自己这边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对比之下，他看出了两边的差距，心生退意，只是怎么撤这梯子，他心里游移不定。
王云飞说，垛爷，别耍嘴，你可以打听打听，我马头寨看中的东西，哪个逃脱过。垛爷说，我知道你王老大在江湖上有一号，可你也别忘了，这是在何家村的地盘上，硬坳，你讨不到任何好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的人你带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垛爷搭了梯子，王云飞只好接下来，好，今儿个我把面子给你垛爷。
王云飞示意上去几个人，胖子和瘦子收起兵刃，又招呼几个人跟上。两个小子爬出堑壕，在垛爷面前自来熟，扬手打招呼，垛爷，别开枪。他们把几个受伤的土匪架回去，垛爷看着土匪们走远，才示意收拢队伍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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