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引子】我的名字

我叫于余，名字是让别人唤的，自然不是自己取的。

听说师父取名时想了许久，最后只是就着他的姓搭一个“多余”的“余”字。

他们都说师父收了七师兄后不再打算收徒，只是那日在这明人山的山门口捡了个婴儿，丢也不是，留也不是。养了我几年，看我也聪慧，心志尚可，正巧那时师父的那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熬不过病痛去了，师父心一软就收了我为徒。于是我便成了他多余的第八个弟子。

几位师兄都是孤儿，虽话里嫌我多余，平时也都多照料我几分。只七师兄，比我大不了多少，倒是比我幼稚，话里话外都绕不开“多余”二字。

我是不恼，只听久了难免有几分伤心，到底师兄们只是孤儿，我只是个弃儿，一出生就被遗弃。

我的那些亲人，也不知道是谁，竟那么狠心。听师兄们说，捡我那日是在十一月前后。十一月啊，抵不上寒冬腊月，却也有着几分寒意。若是破庙也罢，好歹能挡住一些风雨，可他们就只是将我丢在山门口不管不顾。我单想想就忍不住握紧拳头。

六师兄为了安慰我，曾告诉过我另一种说法。

那天出现在山门口的不只有我，还有我的父母。听师兄们说，那时我父母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处，就算不是伤口，也浸满了鲜血，剑上、身上流的血汇成了一股，而尚在襁褓中的我仍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抱着。

师兄还说，那时他们眼里虽有怜惜，可绝望更重。他们见来了人，对着山门拜了拜，便离开了。

六师兄见我脸色不好，故意顿了顿，才点明此离开非彼离开，他们是离开人世了。

他又继续说道，那日的我也不哭，闭着眼睡得正香甜。师父见我脖子上系了块玉佩，那玉佩上单刻了一个“徐”字，叹了口气，小心把玉佩取下，看着它呆了半晌，手握着玉佩说，“徐字二人一余，既走了二人，便只剩一余了。”如此，我便有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那块玉佩，师父以“男子三十而立”打发了我几年光景了，不过我眼下已二十有六了，等上几年再讨要也不是不行。

只是师父眼下越发古怪，只要见到我在山上，便打发我下山做些这样那样的小事，不累却又耗功夫。我几次偷偷回到山上都能撞见他一个人在暗中叹气，偶尔手上还把玩着个东西，眼睛也四处乱瞟，像是怕些什么。

我承认，自打六师兄告诉我名字的事，我心里就开始存了几分疑虑，再加上后来六师兄与我对招时明里暗里教我些别的招式，说话偶尔会扯上玉佩，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懂。

忘了提，六师兄姓徐，单名一个端字，今年也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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