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不要你们安排。”这种语气是我大哥惯常的态度,以前听了,我都是默不作声。眼瞧着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不堪的大哥,我实在是克制不住有气恼又心疼的情绪。
哭嚎着:“你懂,你什么都自己知道,曾多次催促你去检查,你总是推迟推迟,说什么自己的病情自己明白。现在连走几步都疼痛难忍,还不需要我们为你安排,谴责女儿为你安排住宿,不需要儿子来接站,你那么厉害,这么走几步就要躺下来了,什么都是自己自己的,你厉害,你厉害!”
我越说越来气:“你要是没那么固执,早点回上海九院检查,也不会疼痛得这般难受。到现在还一直相信那个狗屁专家,他说你的病没什么大碍,要是病情给耽搁了,就是他的责任。几次向你要红包,并把你安排在某乡下医院做手术,这样的医生根本没医德可言,别提什么医术了,你还是执迷不悟!”
……
我似乎找准了一个排泄缺口,把压抑在心头的担忧和焦虑和盘倾泻而出,而且几近疯狂的哭喊着。
我自己都意想不到会如此失控,大哥一定也不曾料到,平日里柔声细语的妹子会表现如此过激。现场除了我的哭泣声,好像一切都已经凝固了。
大嫂与侄女一直沉默不语,后来,还是大哥打破了僵局。他的态度变得温和,叫我先吃点早餐,我也乖乖的听了大哥的话,盛了一碗粥,伴着泪水咽着。
大哥总是替他人想得很多,走路都不稳当,还与我争着拎东西。此番去上海看病,执意打车去高铁站,我执意开车送他。区区辗转二十公里路算得了什么,闹钟会唤醒我六点起床。
这几次大哥都是坐头等舱去上海,人可以平躺着休息。我是打算与侄女一起送大哥去上海的,大哥说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那好吧,我默默安排侄子从绍兴出发,提前到上海接他。交代侄子坐出租车去医院,坐地铁大哥很难坚持。
不敢想象大哥途中要克服多少困难,是否与上次那样,痛得还是要躺在站台上休息一下再走?等出租车是否顺利?有没有全身冒汗,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大哥,一定要坚强啊!
此刻,大哥一定在上海九院附近酒店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备受煎熬,不可想像每况愈下的病痛。
二十天来,他只能侧卧,那脖子上的肿块无时无刻折磨着他。有时,实在受不了,起身往墙上撞,有时,刚躺下就起来,没站稳又躺下,疼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下午是大哥做磁共振时间,明天下午看医生,决定治疗方案就在明天。
上周医生就明确的告知了病况,就看磁共振结果。如果可以手术那是就好的治疗效果,先把恶瘤切除了,再进行放疗。假如不能手术,也只好放疗或化疗,很明显,保保命而已。
人生最重要的是健康,道理虽明白,但从未有现在这般明确。当亲眼目睹亲人被病痛所困扰,感觉到世间一切物质都显得那么举足轻重,任何话语都是苍白无力。只剩下默默地祈祷和祝福,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明天能听到医生说:还好,还不算太晚,可以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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