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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合条件的婚姻与哲学家眼里爱情

符合条件的婚姻与哲学家眼里爱情

作者: 卡其蓝的奔马 | 来源:发表于2020-03-04 14:28 被阅读0次

    文中引用:Alain Badiou(阿兰. 巴迪欧)《爱的多重奏》,邓刚译,2012。

    1.

    “男女的爱情纠葛就不是什么漂亮玩意儿,总的来说粘糊糊让人不好受”,村上春树如是说。我的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已经好几年没有认真地提及过“爱情”这个话题,但是最近我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心中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

    “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没有男朋友?”

    “我这个年纪,也的确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工作稳定,收入可观,已买房,长相也还行”。

    “嗳,我至少要找个有房的对象吧,不然结婚了还要背着房债日子得多苦呀。”

    ...

    这种话,我想你我都很熟悉,“男(女)朋友”,“对象”,“收入”,“有房”,“结婚”这种字眼,就像蚂蚁一样,小小的,看似没有什么威力,却无处不在,无论它们去到哪里,都会让我觉得这样的存在充满违和感。

    2.

    “你们的爱情是怎么开始的?”

    “我就在知乎上回答了她一个问题…我们就在一起了。”

    “说不清楚耶,可能就像那句话说的那样,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

    热恋中的人对“爱情是如何产生的”这个问题的回答,往往是含糊不清,甚至莫名其妙的,根据阿兰.巴迪欧的观点,“爱是在某种相遇中开始的。这种相遇,我以一种形而上学的方式,赋予一种事件的地位,也就是说无法进入事物的直接规则的某种事物”,“在相互差异的两个个体之间的相遇,是一个事件,一种偶然的,令人惊奇的事件,是 ‘爱的惊喜’,充满着戏剧性。从这样一个事件出发,爱情开始了”。(巴迪欧,邓刚,2012)这里的“事件”,法语原文是“événement”这个词,我看的西语译文用的是“acontecimiento”,在巴迪欧的哲学概念当中,événement具有绝对的偶然性,事件的出现就是一次与旧制度旧世界的断裂,能够开创新的可能性,而事件能够发生于政治,科技,艺术和爱情这几个领域,因此,若以巴迪欧的概念去理解爱情,爱情的发生与革命的性质是相同的,而正因为它的发生就是一次“偶然”的“断裂”,那么已有的惯例,规则,制度等等都无法用于解释事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无法说清楚,爱情是怎么发生的。

    3.“爱情的发生是偶然的,无法进入事物的直接规则的”,换句话说,我们需要有足够的运气,遇见一个“奇迹时刻”,才能收获爱情,而奇迹,并不会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真爱是存在的,但这并不代表每一个人都能获得真爱。

    这句话太残忍了。

    于是,还没等得来真爱的很多人,选择了下意识地否认爱情的偶然性,也就是说,把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件“简化” 或 “具体化” 为一项任务,一项“必然”的任务,一项需要在某一特定的年龄段完成的任务,一项能够运用形式各异的手段解决的任务,于是也催生了交友网站和非诚勿扰等节目,当然也包含风风火火的亲友介绍。虽然形式各异,但原理是一样的,就是“条件筛选法则”,若对方符合本人心中预设的条件,那么他/她就可以说是一个合适的可以交往的“对象”,但是这里有个很关键的问题,每个人在预设条件的时候,总是会有意识地以自身的利益作为基点,以保障自身利益为前提,简而言之,就是在“条件筛选法则”的导向下,我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自觉地算计对方,那很自然,所谓的生命的诗意不复存在,爱情发生的概率也是极小。

    4.

    在这里要澄清一下,我并不是在批判这样的寻求对象的方式,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就像巴迪欧所说,爱情本身(或等待爱情的过程)就是彻头彻尾的冒险,在我们这个复杂的时代,相比起冒险,很多人选择 “安全”,而条件筛选法就是一个安全阀,即使不存在爱情,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符合条件的稳定的伴侣,“在节省和避免激情的同时,合理地安排充满愉悦和享受的性关系”,的确是一个可选项。虽然巴迪欧强烈地批判说,这是披着新时代外衣的契约婚姻,但即使在契约婚姻中得到幸福的也不是少数,爱情与幸福是两个概念,得到了爱情了,不一定会幸福,幸福也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因此,我也认为这样的“符合条件”的结合,即使不存在爱情,在这个时代也无可厚非。

    我说“无可厚非”,但并没有说我认同,强烈的“违和感”依然无处不在,以前的人没有等到爱情,或许是因为他们输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代的我们不愿意等待爱情,那是因为我们输给了喜好“安全”的心,这一点我依然觉得荒谬至极。

    就像前文所说,在巴迪欧眼里,爱情与革命的性质可以说是一样的,两个人奇迹的相遇,是与旧世界的一次断裂,是一次新世界的构建,两人溶入这个新世界的中唯一的主体,爱的主体,以一种全新的方式体验世界,“好比,在山村中,某个宁静的傍晚,把手搭在爱人肩上,看夕阳西下即将隐入远处的山峦,树影婆娑,草地宛如镀金,归圈的牛羊成群结对,我知道我的爱人亦在静观这一切,静观同一个世界,要知道这一点,无需看她的脸,无需言语,因为此时此刻,两人已溶入同一世界之中”(巴迪欧,邓刚,2012),同时,虽然两人溶入这一共同构建的新世界,他们的个体差异性也不会消失,两人是永远处于不断靠近但又保持相对分离的状态的,即使如此,在这种差异当中仍然存在让这个全新的世界维持下去的欲望,因此,爱情赋予生命的强度勇气与温度,真的不是利益交换般的结合能比拟的。

    我并不是为了要批判“符合条件”的婚姻,也不是说冒险等待真爱就一定正确,我只是想说,除了“条件筛选法”,我们还有冒险这个选项,也还有自由去选择冒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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