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记忆

作者: 梦之蓝色 | 来源:发表于2019-01-03 00:06 被阅读45次

    进入新年一月份,这距离春节的脚步,就像开了挂,那句话,叫“白驹过隙”,意思是时间像快速奔跑的马儿过一个缝隙,现在,转眼就成了过去。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母亲在家就会忙碌起来,买这买那,回家总会发现一些新添置的东西。

    进了腊月门,母亲会更加忙碌,北方人家春节,喜欢蒸馍馍,蒸包子,蒸年糕,还会自己煮猪头,煮红烧肉,总之各种蒸煮。

    这段时间,母亲家里的锅,永远是热的,每次回家,都会看到一锅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馒头包子之类。

    我比较厌烦这种蒸煮,主因是我比较懒,而母亲有喜欢让我去揉面,她说面揉的越好,馒头蒸的越好。而揉面是我最厌恶的。因为很累。

    到了年三十,母亲会精心的把不同币值的硬币,花生,红枣包进水饺,让我把鞭炮准备好,她把水烧开,然后她一声令下,鞭炮点燃,小院里立刻响起清脆震耳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同时腾起一阵阵烟雾,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也弥漫着辞旧迎新的春节气息。

    母亲家过的年,才是真正的过大年。

    吃水饺时,母亲会把捞出的第一碗水饺,放在我面前,如果我吃到一枚硬币,那就是代表,我今年有钱挣有钱花,如我吃到一枚花生,这代表我要长生不老,如果我知道一枚红枣,这叫有“甜头”。

    我更偏爱吃红枣,红枣确实很甜啊。无论我吃到什么,母亲总是很慈祥很开心的笑。

    初一,母亲会早早把我叫起来,说是要拜年啦,别被拜年的人堵到被窝里,而这时窗外的天,总是很黑,大底也都是三四点的样子,我困的不行,想继续睡,却总被母亲各种手段揪起来而睡意全消,最后不得不起床。

    这时母亲会把头天晚上,就收拾好的新衣服新裤子新袜子新鞋子一起拿过来,看着我换上去,才心满意足。

    不知发现没,初一到初五这几天,时间会变得飞快,每一天都有事情,每一天都在拜访被拜访,喝酒打牌的忙碌中,快乐的度过。

    转眼回到了上班的日子,这时候,我们就会离开母亲家,回到自己的小家,而这个时候的母亲,总是心细的提醒我做每一件事,这个别忘了,那个别漏了。

    离开母亲家的日子,能带一超级大包裹回家,包裹里有:北方的大枣馒头,点红印的包子,年糕,莲子等等。

    会塞满整整一车的尾箱,以至于我为此特地买一大行李舱的准SUV。

    草长莺飞,春风和煦,一个繁花盛开季节的一个下午。

    母亲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回家,她好准备包饺子,我随口答应。

    母亲经常这样,不时的打来电话,问是否回家,好准备包饺子,蒸包子。每次我回家,母亲总是很开心,锅里的开水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我回家下饺子,这样我能吃上热的刚出锅的饺子,我偏爱吃饺子和包子。

    当我回自己家,大包小包里都是饺子包子。这大包小包里面,不仅仅有我当天的一份,甚至第二天的一份。  有次和母亲说,老妈,我回家拿这些包子饺子,还不够车辆油钱的。母亲听了就说,你啊,现在还有个爱唠叨的老妈看着你,等哪天老妈不在了,你就懂了。

    印象中,母亲永远是儿时的,因父亲常年在大西北,独立而强大的母亲。

    那个下午,我忘记了回母亲家。

    傍晚电话响了,是母亲的,她温和地叫着我的名字,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外面,她又问,回来吗?我说不回去了,母亲嘱咐了几句,我应付了几句,就扣掉电话,对于这样推脱的话,母亲早已习惯了。   

    一天后,接到一电话,是母亲常去诊所的医生的电话,他说母亲的血压很低,必须马上送医院。

    我赶到诊所时,白发苍苍的母亲,孤独的坐在诊所床上,医生已经不敢再打吊针,神色郑重的说,你们赶紧去大医院看看吧,老人的病不好说。

    我们赶紧把母亲送往医院。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母亲精神出奇的好,她对我们这些子女说,你们去忙吧,我没事,你们去忙吧,忙吧。。。

    检查的结果,医生说血常规可能有些问题,具体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可我并不怎么担心 ,在记忆里,慈祥的母亲虽然有些老年病,但身体似乎永远都很健康。

    而我,永远都会在回到自己家,刚进家门时,会准时接到母亲询问平安的电话。

    我有事离开了病房。

    下午,接到姐姐的电话,她说:”妈,已经确诊了.......妈,只有三到六个月的时间了..... ”

    像一阵极冷的风吹过,我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变的冰冷了,像坠入一个无比寒冷的冰窟,越来越冰冷,冰冷到骨子里,冰冷到心上。

    那个一直唠叨我,那个一脸期待,身影孑孓,孤独站在路边等我车影的老妈,那个一直一天三次电话喊我回家拿饺子包子的老妈,那个一直憧憬晚年幸福生活的老妈,那个一直期待看外孙媳妇,孙子上大学的老妈,生命就只剩下三到六个月了。

    病床上的母亲,慈祥地看着我们,浑然不觉自己的生命已臻尽头,对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我们说:”我真幸福,有你们这样好的儿子闺女陪着我,真幸福,真的......很幸福..... ”

    母亲很快病重,继而病危。   

    病危的傍晚,我们所有人都在她床边,没有人忍心告诉她真实的病因。

    母亲向我们一一望去,在每个人的脸上都驻留很久,似要把每个人都印入心底。她在刚刚从外地大学匆匆赶回外孙脸上,抚了又抚摸了又摸,

    刚抢救过的母亲神色慈祥平和,说:“你们都走吧,明天还要上班,上学,我没事了..... ”

    每个人都在坚持。

    但母亲像往常那样,挥了挥手,母亲说:“不用陪我了,我很好,真的很好......”

    母亲很努力的支起身子,把病床周围每一个人都招到自己身边,逐一爱抚,怜惜,眼睛里充满慈祥和不舍。

    看到我妻子,母亲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妻子走过去,母亲伸出手,握住自己唯一儿媳妇的手,凝视着她,久久的凝视,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慢慢的溢出了泪水。。。   

    这是她们之间,最后一次交流。凌晨,母亲去世。 

    母亲在自己生命最后一刻,做了一次交接仪式,把自己挚爱的儿子,交付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母亲终于没有等到,我们不忙了,可以好好的去陪她开心的那天了。 

    母亲生命的指针,从确诊后,不到一星期,便永远的停止了,从此生死别离,  再见无期。

    母亲还有很多心愿:她还想和儿子住在比邻而居的两个房子里;她还想和丈夫平安健康白头偕老;她还在新房子里想穿自己那些平时不舍的穿的衣服;她还想看到自己孙辈的大学录取通知......   

    母亲最终没有等我们。   

    这一切都定格成,活着的人心中永恒的疼痛。

    母亲在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真正的病因,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吗?

    她一定是清醒的,她对亲人的长久注视和爱抚,那是对生命的不舍,最后的含泪握别,对人世间的最后诀别。

    人世间无数的生死离别,突然间的不期而至,让母亲难以割舍。不舍得生命,不舍得子女,不舍得她牵挂着的一切。   

    慈祥宽和,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不忍心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亲人伤心,她隐藏内心的绝望安抚着我们,一如我们隐藏着痛心彻骨的真相,安抚她一样。 

    在墓地,我想起不久前母亲的那个让我回家拿饺子的电话,我分明能感觉到,她没有等到我回家,面对亲手包的一大锅饺子时的失落.......

    医院里的母亲,小心翼翼的递给我个重重叠叠,用手绢包的小包,母亲说,这里面有钱.....她说,我自己有钱,不用你们的.......

    在给自己无数个将来的许诺中,母亲已经悄然老去。最终离我而去,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我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

    元旦过去,新的一年有开始了,仿佛看到青山绿水间,生命的轮回,又惺惺然睁开了眼。

    而我却永远失去了那个,电话喊我回家拿包子饺子,白发苍苍伫立路边,守候我归来的老母亲!

    天堂里的母亲,下辈子,您还做我的母亲,我还做您的儿子.....

    可是,人,真的有下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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