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热热的。吹拂着还未被水泥盖上的土路旁的树上的硬叶。枝上,发胖的蝉趴在枝干上,热得直叫,让人好不烦躁。
一个黄中带着点黝黑的皮肤的青年,背着个泛旧的包,手里拎着一袋从远方带来的特产,略带急促的从村口走来。村子里的老人,看到他都发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原来是大志回来了啊!”几位老人坐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喊道。
大志看向他们,笑着应了一声。又继续朝着自己原来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的寒风,把他吹醒了。回想起刚刚做的梦,他看向床边桌柜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十几年前,还是个青年的时候,在村子里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一个破旧的庭院里的合影。照片已有些泛黄、破裂,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和那位老人脸上的酒窝。他呆看着照片中的那位老人和自己,不禁的,回想起了那年。
大志来到一座门已经朽得成筛子的房子前。他在门前呆站了一会儿,不知是在听那让人烦躁的蝉声,还是在想房子里的那个人。
门是半掩着的,他吆喝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便拎着东西,上前走去,推开掩着的门,跨过中间低两边高的门槛,走进院子。
大志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东西放下,就走进了拐角的一间屋子。屋子里,光线很暗。屋子里的那个满头银丝的人,正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大志看着她,嘴角上扬了几分,眼睛里也像是迷了沙子一样。大志不愿吵醒她,便走出屋去,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她醒了,拖着因中风而麻痹的右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看到大志,她有些惊讶,更有些喜悦。一边走,一边用那黝黑的手擦着眼泪。
“你回来啦!都…好久…没…”她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对,我回来了!”
大志上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笑了笑。然后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黄昏的阳光的照耀下,他俩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拿着那张照片坐在床上的他,想到了这,含着泪笑了笑。他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头。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志要走了,呆呆地站在那扇筛子似的门前,好像时间倒流,就如刚刚回来一样。他想对屋里的老人说:“他日再见,要待来年。”看着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蝉声依旧“知知”的叫着,老人站在门前,待来年的到来。
两个月后,在外的大志收到叔叔的信,信上说:那间屋子里的老人,走了。大志没有回去,见她最后一面。他拿出随身带着的那张照片,抱头痛哭。他用手用力地往地上砸着……
想到这,他终于忍不住了,他哭了出来。十多年过去了,他仍忘不了,他对她的愧疚,再也弥补不了了!寒风吹得更猛了,风从窗缝里挣扎着挤了进来,冰冷的风吹向他的脸,吹向他的泪水,吹向他的心……
这天,他又回到了这个村子,依旧是炎热的夏天,蝉依旧“知知”的叫着,站在那筛子似的门前,就像当年一样。但他只能看着手中的照片,想着,回忆着。那间房子里再也没有那个人了,这里的蝉,也再不是当年的那些蝉了。
走的时候,他对蝉说:“他日再见,要待来年。”蝉对他说:“他日重逢,要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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