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黑夜里不时的发出长长的呜声。
我睡的是硬卧车的下铺,铁轨与轮子摩擦的声音听的很真切让我无法进入更深度的睡眠,只好坐起身来打量窗外的景色。
当火车路过没有人烟的平原,我想窗外就只剩下过往的风了,或者还有其它在夜间游荡的动物。
但窗外漆黑一片,窗户上也只倒映出我稚嫩的脸,我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这追逐梦想的路程可真孤单…
呆坐了一会再看窗外时我眼睛一亮。
火车正路过一座未知名的城市,城市里正闪着无数的明星,长长的街灯很璀璨,像一条灯虹延伸进了这黒夜,让这孤独的路途突然就被她的靓丽照亮了。
我不禁想到了郭沫若先生的诗歌《天上的街市》远远的街灯明了……
清晨7点刚过,就听到隔壁卧铺里传来低低的对话。
有女人在下铺轻轻惊叹到,
“外面下雨啦”
"怕啥!带着伞呢"
她上铺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应到。
我听到这些时猛的有点意外,都要到站了,怎么下起雨呢,翻身半侧往窗外一望雨果然下的又急又密。
下了火车出了车站。
撑开伞时才发现,拉杆箱里、手提包里、满满的装满了母爱,竟腾不出一只手去撑伞。
我无奈的向身后看了看,人潮正不断的向出口涌来,索性就把手提包放在拉杆箱上左手撑着伞右手吃重的向前方出口的台阶走去。
台阶走了不到一半,前面的人潮却放慢了速度,我不得不抬起了头。
我看到在我高处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满脚泥泞的女人,她的裤腿全都已经湿透了,湿哒哒的滴着水。
她身上披着一件透明的大号的塑料雨衣,她弯着上半身不住的点头,她额前的碎发滴着水,她似乎全然不觉。
再走近一点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为什么弯着腰了。
她怀里藏着一个5-6月大的婴孩,孩子患有严重的脑积水,头比身子还大。
仿佛他害怕陌生人投向他的目光似的他惶恐的去抱女人的脖子,女人又把他抱的更紧了些。
她观望着从雨衣上滴落的雨水防止它滴到孩子的身上。
她脚下立着一块板。
字迹已经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楚,只有首行红字还能辩清。
那字尾被雨水淋湿流下来水滴,像极了一个从绝望的母亲的眼里流出的最后的期盼纸上写着,
"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的孩子"。
雨敲打着她的身躯,她在低头时的期盼深深打动了我的心。
我放下拉箱翻手提包里的钱包,身后却传来好几声催促的声音。
“走啊”
“赶时间”
"别挡道啊"
一时间我躲避不了身后投射而来的目光,也无法去责怪身后不知情的行人们。
良知却在那一瞬间输给了荒唐可笑的自尊与安全感。
我慌张的拉着杆箱向前走去没勇气注视那个母亲的眼睛。
但我知道一定写满了"黯淡"。
回去的路上她低着头雨水从她发尖滴落的情景总是浮现在眼前。
那水滴算是一滴一滴的滴入了我心里。
到住宿的地方后我慌忙放了拉箱,返身坐上公交往车站去。
到车站时行人早已散尽,出口台阶上的身影也不知所踪。
雨水早把那个年轻母亲的痕迹冲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为我留下一丝关于她的足记。
悔恨与痛苦袭击了我的心,我扔了伞坐在她坐过的台阶上后悔的低声呜咽。
雨水就像那位母亲绝望的泪水从高空中倾泻而出,淋湿了我的衣服也淋湿了我的心。
我失落的回到了住所,却发现可能无法释怀一场愧疚了。
时光匆匆流逝,白昼转换之间,我已经长大,由于工作又再次踏上旅程。
那个悲伤的故事却深深的藏在心底,老是会在不经意间跳出了将我折磨一翻。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车站却再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四月天气,草绿花红,木桃开满了这座城市,粉色的柔和轻轻抚慰沉默的人心。
我百无聊赖的默默的流转在街道小巷,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只是兜兜转转的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街道,只见街道两旁绿树成荫,微风习习,在路的左侧我看到了一家儿童福利院。
冥冥中似早以注定好一般。
我不自觉的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座童话式建筑的楼层共有三座,连起来就像一个城堡,
花园里薰衣草正悠悠的盛放。
我把身份证交给管理员后跟着她走进了城堡。
穿过贴满介绍福利院的照片的走廊,我们上了电梯。
在第三层楼上我走进了孩子们生活的空间。
一个个屋子都是童话式的装修,里面有各个年龄段的小孩,都有护理员在照顾着,这些孩子中间有残疾的、有语言障碍的、有无法行走的...
但在这里他们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看完三楼我们准备去四楼,在拐角的房门前,
我仿佛被一股电流击过全身,
我震惊的呆在了原地,
记忆的碎片已然复活,多年来的那一丝愧疚像要从我的胸膛里喷发出来一样憋的我心疼。
憋的我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我握着房门的把手不敢摇开,那房间里面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孩子似患有严重的脑积水,此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我投向他的目光。
而在那一刻,他回应我的,是如晴天般的笑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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