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爱包裹的油煎粑粑
在昆明出差期间,有天下午和朋友在一个小区的巷子里晃悠。不觉间转到一个专门做油煎饼的小店门前,门口的宣传菜单上,金黄的油煎糯米饼吸引住了我们的眼球。相视一笑后,我和朋友没有片刻犹豫,走进店里。点了两份油煎糯米饼,一份甜的,一份咸的。
糯米饼需要再次加热才可以食用,在等待的档口,我们和老板娘聊起了天。她很热情地和我们说着她的故事,从贵州来云南昆明做生意,已经十八年了,俩个孩子也在当地的一所中学上学,一口贵州话夹杂着昆明方言,俨然已经成了昆明的“新土著”。皮肤白皙的她,再加上一顶英伦风的帽子戴在头顶,漂亮而不失帅气,站在店门口,就是一道风景。
老板娘把加热好的油煎饼给我们送了过来,一口下去,我和朋友都有些失望,或许是再次加工的缘故,也或许是糯米粉本身就不是太好。吃了两口,我就把“饼”放在一边,老板娘的热情并没有“融化”我们这对对糯米饼热爱有加的点评,朋友和窃窃私语,“这个专门做粑粑的店还没有你家老爹做的油煎粑粑好吃。”此语一出,我表示赞同。
家里的老人们各有拿手的“绝活”,爸爸的大理酸菜鱼,老爹(我公公,为了区别两边老人,一直被我称呼为老爹)的油煎粑粑。它可以说是一种比较独特的食物,用糯米面做成直径约五厘米的饼,我们老家都称其为“粑粑”,我是百吃不腻的,尽管这个东西吃了是要长脂肪的。
老爹煎粑粑是非常讲究的,在家时我看过他煎粑粑的过程。油一定要用核桃油,火候的掌握也是非常到位,面选用的是新鲜的糯米面,晒干后使用。和面的水虽然没有用剂量工具,但是他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多放,也不少放,和出来的面不干不稀,恰到好处。揉成面饼时厚薄均匀。他说“厚了就煎不透,外黄里不熟,薄了口感就不好。”我想,这也是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煎出来的粑粑吧,吃起来才焦黄、软糯、可口。
我的朋友们到家里吃过老爹的油煎粑粑后都非常怀念。老爹也很热情,见朋友来家里,没到饭点,就会给我们煎一盆糯米油煎粑粑,配上我泡的茶 ,组合成了一个惬意舒适的下午茶时光。
这天出差回家,稍作收拾后,我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先生和女儿在卧室各自看书。阳光暖暖的从窗户里透射进来,这样的时光,很暖。不管生活是寡淡无奇还是轰烈无比,从生活到故事,从故事到生活,此刻,我们真实的活在当下。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打破了屋里的宁静,紧急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油煎粑粑?正疑惑间,只见老爹手里抬着一大盘金黄的油煎粑粑走了进来。我惊喜极了,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接过老爹手里的盘子,嘴里连声对老爹表示着感谢。老爹微微一笑,出门下了楼梯。
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都兑现在行动上,陪伴着孩子成长的一生。而孩子对父母的关怀往往只挂在嘴上。
伴着下午的阳光,我们仨开心地把蜂蜜涂抹在粑粑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一个尽兴不已。
先生见我们吃得开怀,就和女儿讲述老家过年要吃油煎粑粑的习俗。先生一家是彝族, 春节是彝族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正月初一吃素,传说这一天是弥勒佛的生日,弥勒为吉祥之福,吃素含有洁净之意,也有的说这一天是“换肚子”,辞旧迎新之意。“这也是我们小时候最幸福的节日。”先生追忆着他小时候的幸福。
先生家里有兄妹仨人,他是老大,底下有两个妹妹。小时候家里贫穷,能吃上一餐油煎粑粑非常不容易,每到过年时节,大年初一这一天,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这一天,老爹会一大早就做油煎粑粑给家里吃,嘴馋的姊妹们眼巴巴地等待油锅热气冒烟,待老爹把饼揉好放进锅里,呲溜溜的声音响起,香味就入鼻。姊妹们顾不上老爹的“呵斥”,就守候在灶台前油锅边,待老爹把粑粑“翻个身”后就迫不及待地用筷子捞出,放进碗里。红糖是早就切好的,堆放在盘里,这边粑粑一到碗里,那边就用手抓一把红糖撒在粑粑上面。给家里的老爷爷奶奶各自拿两个后,就往自己碗里放,顾不上烫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我们小时候“吃得那一个开心,满足了一年的期盼。”
“我们小时候还有一次吃油煎粑粑的机会,就是清明祭祖时。”先生接着告诉女儿。在清明节时,也会做油煎粑粑吃。当然,这一次的油煎粑粑煎好后,先要供奉祖先,待奶奶把所有的仪式都举行结束,姊妹们才得以享用糯得在心里化不开的油煎粑粑。等待的过程是非常煎熬的,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油煎粑粑,一边因心理有对祖先的“畏惧”,不敢轻易动手去吃。
油煎粑粑要蘸白糖吃,少了柴火不行,所以一到放寒假了,先生和妹妹们最紧要的“作业”不是做作业和玩,而是赶紧去找柴。“我们方言说法摞细柴克喽,找柴有讲究,要到大松林里去,大的树枝几乎被大人们砍光了,剩下的小树枝最适合我们这些小孩了。”先生又开始给我们普及他小时候劳动的事迹。
在他的科普下,我和女儿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标准”的,捡松树枝也是有要求的,要干,松果要多,燃烧的时候火候才旺,到过年用松树枝煎出的粑粑也才最好吃。
老爹的油煎粑粑,不过是日常里一份简单的美食,但它充盈了先生一家过往岁月的艰难生活,也充盈了我们一家往后余生的幸福时光。
那份被爱包裹的油煎粑粑,会随着岁月而糯到心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