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没有风!
虽说是初夏,但持续几天30多度的高温仍旧将大地烤炙的如同铁鏊,坐在屋里也感到憋闷。出去转转又如何呢?我对自己说。路是乡间土路,窄窄的,也不时荡起车轮碾过的尘浪扑在脸上,路边野草野花也因为骄阳的炙晒而失去了往日的鲜亮与娇嫩,田地间的麦子发出低沉的呻吟……
车向前驶着,从土路下到柏油路。我的心也随之放松,路旁的巨木为我撑起了一片绿荫。古人云:“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想想也是,真得感谢前人和古人:一个给我留下了荫凉,一个给我造了个词儿。
疾驰即缓,却总能让我找到了童时的乐趣:那时节,我们是这的常客。春天老师在带领下欣赏那如烟的杏花绽放;夏天放学时便呼朋引伴的顺一溜山路飞跑,或是捉蟹,或是爬上般的杏树,去拉取一个个黄色的山的精灵;秋季或是㧟着小竹篮伏在树下捡象籽,或是掂起一小锄,去挖沙参、柴胡、血参之类的草药,晒干之后换成书、本、铅笔之类的东西;冬季应该说是无聊的,但这里的山也不感到失落,每下场雪,便不失时机 将自己装扮起来,村落这便有一群好奇的我们,指指点点……
车很快在一座小桥上驶过,我心里一阵纳闷,怎么没听见泉水的叮咚,莫非?然而却有令外一个念头:可能车太快,也可能……我极不情愿做着各种推测,又不断的去粉饰心中那美好的乐土。
我没有停留!
车终于在一座古庙前停住了。庙前已停了几辆车,庙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来往往。庙前一个“半仙”,不时摇起手中的竹筒,哗啦啦一阵乱响,“啪”的一下,一根签从一少妇手中落在面前的石板上,随即是从半仙嗓子眼中泛起咕嘟的声响和少妇虔诚的眼神,再就是周围一阵哄笑,刺耳的!
再向里边走走,可能会是另一番天地。我对自己说。走过五十米左右的山路,我被另外一种景象惊吓了,一阵阵散发出刺鼻气味的烟雾黄腾腾在山窝里,一潭死水泛着绿色的泡沫,泡沫中我分明看见只只死虾浮在上面。水潭四周是一座垃圾山-塑料袋、啤酒瓶……而在它的前方,一群人,不,应该说是几群正在大块朵颐,周围依旧是垃圾。
这里没有泉水的叮咚,没有山鸟的乐鸣!回吧!我慢慢的扭过头,再扭过去,盯着由远而近的那一条干涸的小河,耳边却是潺潺的水的叮咚声,心中是和谐、悦耳的鸟鸣,我分明看见 群小孩在水中的巨石上跃过,手里提一只蟹,嘴里叫着“抓到了,抓到了……”
我慢慢扭过头,转过身。我感觉眼里分明有浑浊的、滚烫的东西在打转……
我心里黯然,只是低着头,默默走我的路,那一条五十米长的山路,耳边却回响着心声嘶力竭的歌声“都市的柏油路太硬,烙伤了我的脚……”眼睛无意的在地上搜寻着什么,我明白,我在寻找自己儿时的足迹。
“唉”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一阵山风吹来,头顶的大叶白杨哗啦啦一阵响,我突然想起一故事。一个将圆寂的和尚考验三个法第,风吹树叶动,是风动?是树动?大徒说是风动,二徒说是树动,老和尚不动声色。小徒弟慢悠悠的说是心动,老和尚微微一笑便将衣钵传与了他?心动?我心怦然一动,世尘本如此,我心河茫然.我分明是获得了某种解脱,猛地抬头,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开花了。前方那堆乱石上,分明有一株不知名的草,纤细的、笔直的、嫩绿的四十公分的茎,拖着五片硕大的绿的发亮的叶子,在寒风中摇晃着,弯曲着,然而很快又恢复了自己的刚直.
我浑然忘了路石的磕绊,猛扑过去,跪在石头上,这个绿色的,一枝茎高耸着,另一枝在中挣扎着,是一种不懈的力量。
顿时一种非份之想在我心头滋生,占有!于是我从根部开始搬起,一块、二块、三快、一寸、二寸,尖利的石棱磨得我指头渗血,我却不能挖到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一个桃子大小的块根摆在浅薄的土层中,块根顶部,一根筷子般粗细的根茎顺着石缝蜿蜒而上,支撑着地面上的身躯。
我的心震憾了。
我实在再想不出占有它的理由,半跪着将它的根部封拢,将石块一块摆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不小心蹭破它娇嫩的皮肤。当我将最后一块石头摆好时,却发现它依然是那么傲然,那么娇嫩却又刚直,
夏之魂捡来一个瓶子,灌满一瓶水,我依然半跪着给它浇下,然后伫立在它旁边,凝聚着,思索着。
回来的路上,依旧没有风,但我并不觉得热,因为我知道,我已将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留在那儿——一棵不知名的草上。
那,就是夏天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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