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馨儿一个人了。
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也没什么好着急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着急了,反正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吧,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以一种不可感知无法感知的状态过下去。
什么是生活?
馨儿心中有这样的问题,她好想找一个人问问,或者随便找一个人说说话,这是她心底想问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生活。可是无人来回答馨儿这个问题,走在宽阔的马路上,附近的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仿佛瞬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或者从馨儿的世界里面消失了,反正馨儿的眼中看不到他们的存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而馨儿心中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要向谁去倾诉。
或许,馨儿也是这样认为自己的,馨儿不是想找一个人问问题,这样无聊的问题谁会愿意来回答她呢,无聊透顶,白痴才问的问题。馨儿反思了一下自己,结合当时的处境,馨儿想了一下自己,或许是太无聊了,时间无法打发,四周又黑漆漆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所以馨儿想找人聊聊天。馨儿不是想问问题,馨儿只是想找一个人聊聊天。
可四周确实一个人都没有,馨儿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她选择的路线有问题,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问题,馨儿不知道答案,馨儿只是对此心生疑虑。周围安静至极,没有一个过路的人,天已经黑了,时间估计在八九点钟前后,差距不会太大,这个时候的街上应该是有人,多多少少有几个人,出来玩耍的,出来吃饭的,或许跟馨儿一样出来玩,或许三五成群,反正应该有出来的人。可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馨儿浑身的觉得冰冷,不知道什么缘故,本来淋了雨周身都是湿的,猛然间觉得更加冷了,需要一件羽绒服的样子。
走着,走着。
或许真的该回家了,家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这个世界很大,大到馨儿看不清,前后左右都是这个世界,东南西北也是这个世界,馨儿每走一步,她在这个世界的坐标就变了一点,继续多一步然后坐标又变了一点,回到上一步并不能回到上一步的坐标,因为世界是不可逆的。除非馨儿一直保持静止,不然她在这个世界的坐标一直在变化,一直不停地在变化。想想绝对的静止,馨儿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绝对的静止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暂时的静止,那就是睡觉,只有睡觉的时候,身体才没有移动,或者移动的范围很小,只是在床上,小孩子才会睡着了从床上掉下去,一个大人,一个成年人不会,移动范围很小,可以大致粗略看成是静止的。可事实情况不止这么简单,在床上躺着,睡着了,意识不起作用了,潜意识开始疯狂了,这个时候梦就来了,所以依然不是安静的。当睡着的时候,脑子依然在活动,心仍然在思考,生命在于运动,生命没有停止运动也不会停止,虽然身体安静,在床上活动着,几个平方的大小,但灵魂没有安静下来,依然活动着。所以呀,就算是这种保持暂时的静止,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身体静止很容易,但要灵魂静止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完全失去意识了,什么都不知道,眼睛不能看,耳朵不能听,思想不能活动,一切都不可感知,或许没有死,或许已经死了,就是这种状态,只有进入这种状态才能保持静止。
回家的路还有些远,馨儿知道家的位置,也知道家的方向。虽然陆怒父母家的地方,馨儿以前确实来过几次,而且是很久以前了,馨儿只记得大致的位置,那几次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儿,她丝毫没有印象了,连提没有提礼物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去过几次,大致有位置的印象。有位置的印象就好办,馨儿也记得家的方向,所以走过去,馨儿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迷路,走错路的可能性很大,但馨儿不在乎走错路,只要能够走回到自己的家里,走错路也没关系,所以只是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往前走着。
馨儿对自己这辈子的后半生没有打算了,已经没有任何打算了,她不知道自己后半生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就算有高明的算命先生,她也不想去算命了,她也不相信自己,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后半生的岁月是什么样子的。这似乎是一个让人苦恼的问题,一个人如果对自己问这样的问题,一定非常苦恼,因为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但馨儿的情况并不是这样。馨儿只是在心中问了这个问题,她只是问了,仿佛微风在水面吹起的皱纹一般,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波浪,看着有,但是手感觉不到的一种波浪,馨儿的心很平静。她只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对自己,她不要求自己来回答,她也不想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她只是想问,于是在心里面问了,然后仿佛火箭升上天空一般,没有了回音,也看不到影子,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然后心里面就波平浪静了。
继续走着,馨儿加快了脚步。
天色实在太黑了,而且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一片黑暗的天空,仿佛烤焦了的馒头,漆黑漆黑的那种。不用仔细看,只需要大致瞅瞅,就会发现整个天空黑得没有缝隙,一点透光的地方都没有,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地上还好,虽然馨儿不怕黑,但还是经过了不少黑暗的地方,那些没有路灯的拐角,夜晚的时候很少有人去的地方,白天肯定有几个过路的,但到了夜晚那里几乎没人路过,馨儿不害怕,但还是经过了几个那样的地方。光明的地方还是有的,在路灯照耀的地方,还能看到附近的居民楼,楼上不说灯火辉煌,至少是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远远近近都有,极少有黑暗的窗户,这个时候的家庭一般都开着灯,或许还在吃饭,或许一起看电视,追剧或者看一些老片子,再不然岁数大的喜欢养生的已经在洗脚了,准备睡觉了,这个的灯几乎都开着。循着路看过去,好一片辉煌的灯火。
可馨儿的心,是冷的。
馨儿感觉不到那辉煌的灯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那些灯火明明是暖色的,是夕阳下山前最后一点颜色的感觉,是那种能带来温度的橙色,可馨儿的内心依然是冰冷的。那灯火,馨儿确实是看见了,但感觉不到那光线进入了她的内心,她只是意识到那光线进入了她的眼睛,然后什么感觉也没有,光线进入眼睛以后仿佛就消失了,没有在内心形成反应,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馨儿明白自己的内心,她也明白那光线,或许是那光线拒绝进入馨儿的内心,或许是馨儿的内心拒绝光线的进入。也不去细想了,反正馨儿的内心感觉不到一点的温度。
继续走着,馨儿感觉快到家了。
可心里有生出疑惑来了,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对老师发问,也不是读书读出了自己的见解而无法回答自己,馨儿只是想搞清楚,这个感觉快到家了,倒是是要到家了呢,还是仅仅是感觉。馨儿觉得这仅仅是感觉,是她内心里的一种投射,并不是客观事实,并不是她正在经历的真相,这仅仅是一种感觉,这不过只是一种感觉,不是现实。可馨儿转而又觉得这是一种现实,走着走着,身体轻飘飘起来,速度也快了起来,体能好像并没有消耗多少,反正身体没有疲累感,反正越走越轻盈了。而且每一步都是向着家的方向走的,每一步都在朝那个位置去靠近,每一步都在接近那个地方,馨儿不可能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远,更不可能走到其他地方去了,馨儿相信自己,也相信家的方向就是她正在走的方向,不会越走越远,更不会无端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馨儿正在朝那个方向一步步前进。
可周围黑灯瞎火的,还真不好辨认。
附近好像停电了,这个小区,四周都黑漆漆,分辨不出来个所以然,居民楼的灯也没有亮,路灯也是熄灭了,走了好久,馨儿心头顿时生出一种熟悉感,仿佛突然间闻到了什么香味一般,一下子才明白已经走到了租房子住的小区了,而且家就在附近。
转了几个弯,灯火明亮起来,原来只是区域停电,馨儿住的这栋楼并没有停电。
到了。
上楼。
开门。
进去。
关上门,馨儿已经准备好了,鞋子都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换,浑身都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她都不进到厕所里面,打开浴霸的灯,把头发烘干,就那么晾着,仿佛晾衣服一般,等它自然干,也可以用吹风机,可没有用,馨儿浑身都是湿的。
馨儿不是傻傻地在客厅站着,这是她租的房子,她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如果愿意可以坐在厕所的马桶上,再不然就坐在床边,也是可以的,没人能够管住她,没人能够约束她,因为这是她租的房子,她在自己的家里。
准备好了,就差不多了。
坐在沙发上,面前是方几,方几上有水杯和水果,馨儿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注意到了水果旁边的一样东西,水果刀。
水果刀本来是用来削水果的,馨儿平时喜欢吃苹果和橙子,水果篮里面还有两个苹果,几乎一天一个,偶尔也有例外,苹果吃了对身体好,富含多种维生素,所以馨儿喜欢吃。而吃橙子,完全是因为口味问题,那种甜恰到好处,馨儿喜欢那种甜甜的感觉。不过水果刀并不只有这一样作用,还可以有其他作用。
比如割鸡脖子。
比如割鸭脖子。
比如割鹅脖子。
这样想着,馨儿不自觉笑了起来,挺佩服自己的,一把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居然有这么大的用处,还是妙用,馨儿都觉得自己脑瓜子挺灵光的,很不简单。
还可以有什么用呢?
还可以有什么用呢??
还可以有什么用!
割腕吧,这正是馨儿所想。
拿起水果刀,馨儿并没有觉得害怕,也没有觉得哪里冷,心头也没有陡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就是在这种生死关头出现的异样情绪,丝毫没有,馨儿的心头是平静的,波平浪静,几乎没有变化。
看着自己的手腕,好白,皮肤真好,倒不是馨儿天生皮肤好,馨儿天生皮肤也不赖,不过主要是后天保养得好,馨儿时常擦护肤品,还时不时洗牛奶浴,皮肤当然好了,手腕处自然白净得彻底。
而馨儿不喜欢运动,所以手腕附近没有血管,整条小臂上也没有血管,白白净净的一条手臂,没有痣,没有血管,仿佛和白玉苦瓜是同一种原料,看起来美极了。
拿起水果刀,慢慢放在手腕上,仿佛切菜一般,馨儿试着划了几下,有些疼,馨儿又看看自己手腕处的皮肤,没有出血,但表面已经破了。
疼,是肯定的,不然为什么叫割腕呢?
下狠手吧,馨儿对自己说,拿起水果刀,对着手腕,仿佛真的是割脖子一般,一刀切下去,然后猛地一滑,手一抖,刀丢了。
皮肤裂开,鲜血从里面滚滚冒出来,整个手腕都是鲜血,红艳艳的,地上瞬间也积了一滩鲜血,馨儿看着,心渐渐冷了。
一分钟不到,馨儿失去意识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聪明人最喜欢说这句话,笨蛋只想有个自己的家。别人的一枝花,自己的豆腐渣,不过一样东西没有变化。只是心头的冷暖自有一幅画,别人不观别人不看自己玩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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