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杜张（一）

纪念杜张（一）

文/阿北

杜张是我幼年到青年时期印象及其深刻的一个人，自从青年求学而后成家立业举家搬迁到离家几千公里的外地，后面一直再也没有见过他。生活的忙碌与琐屑让我对往事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那天吃过晚饭，给儿子准备好小升初的开学物品，我躺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着几本旧杂志，忽然就想起了他。                             

“杜张，你他娘的别整天乱窜！”说这话的是杜张他爹，脸上的汗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反光，手里提着把油腻的剔骨刀，一边骂一边唉声叹气，“这个兔崽子，看我不把你的腿敲断！”然后转过头继续剔案板上的猪头肉。

杜张他爹是我们村东头卖烧肉的，他家的烧肉油而不腻，入口香甜。小的时候，每当我嘴馋了，我妈便说：“等着，我去小杜张家买烧肉。”

那时候我13岁，杜张28岁。28的杜张也算得上是我们村的一个风流少年，村里跟他爹娘一辈的人都叫他小杜张。后面我们几个小孩子也跟着“小杜张、小杜张”的叫。那时候马路上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小汽车，当时有辆摩托车骑在路上都感觉很拉风。杜张的发小阿五就让他爹买了一辆，整天有事没事就载着杜张往镇上跑，碰到路上的身材苗条、面容好看的姑娘还要吹上一声口哨，通常姑娘们都不会搭理他们，但是有的姑娘会骂他们一句“臭流氓！”，他们听了也没羞没臊，反而口哨吹得更响亮更起劲，后面的姑娘气鼓鼓的跺脚。             

杜张有两个爱好，一是他喜欢拉上他那几个朋友一起打牌赌钱，二是没日没夜的喝酒，不是一杯一杯的喝，而是一瓶一瓶的喝，喝的晕晕乎乎，满脸通红，浑身酒气，杜张就跟他们说“差不多了，我今天的量到了”然后回到家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杜张他娘把他叫醒，“小杜张，起来吃饭，锅里还有干粮。”

那时候不比现在，尤其是在农村，一般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孩子都可以在街上蹦蹦跳跳了，但杜张28岁了还没有结婚。他爹老杜张和他娘很是着急，整天趴在杜张的耳朵旁絮叨“杜张，你二姨给你找了个对象，比你小一岁…”还没等说完，杜张已经从里屋走到家门口了，“不要不要”。有时候被他们絮叨烦了，就说敷衍地说，“放心，过两天我就给你们找个儿媳妇。”然后大步一迈，又去找朋友喝酒了。

大家都以为杜张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包括杜张他爹他娘。可谁也没成想，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杜张领回家一个姑娘。那天晚上，杜张他娘在厨房下饺子，家里装扮的喜气洋洋，窗贴、对联将家里贴的有些过年的样子，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锅里咕噜咕噜煮饺子的声音让人听得格外心安。杜张他爹坐在坑头上抽烟，旁边摆着花生、瓜子和准备发给明天来拜年的小孩子的糖果。

那个姑娘进里屋的那一刹那，杜张他爹吃了一惊，那时候他正盘着腿坐在炕头上嗑瓜子，额头的皱纹被天花板上的灯泡照的像是猪肉案板上一道道的刀缝。“这是谁家的姑娘，是不是走错门了”，杜张他爹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是这样的。姑娘见杜张他爹目瞪口呆满脸滑稽的样子，原本有些拘谨的俏脸被逗的噗呲笑了出来，但是可能是觉得不太合适，那笑容又硬憋了回去。

“爹，这是我对象，今天给你领回家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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