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其内容由“经”、“传”两个部分组成。“传”是以经为依据,对自然、社会及人类的发展变化所作出的一种总体性的概括和说明。“变化”是《周易》思想的精髓,在变动不居中,探求传统美学思想。
《周易》是先秦时期一部哲学著作,内容以高度抽象的六十四卦的形式表征普遍存在的关系中可能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变化,对中国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是中华文明的“活水源头”,李泽厚说,“《周易》对中国美学的影响,首先不在于它所提出的个别直接具有美学意义的概念、范畴,而在它的整个的思想体系”,这也是本文的出发点,从思想层面研究其哲学思想对美学的影响,主要内容包含在以下几个方面:变动之美《周易》之易,无论是认为是象形的蜥蜴的蜴的谐音或者是易是日月的变体象征阴阳,强调的都是阴阳的相互转换,事物的不同运动态势。虽然运动无时不在,但由于古人认知的局限性,对世界认识知之甚少,《周易》从自然万物的运动中总结出规律,并作出分析。主张“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谓易”,宇宙是处在一种”变动不居”的状态。万物的美,最终是种运动的美,《周易》的六十四卦,正是事物发展在不同阶段的一种象征,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正是因为事物运动发展的“动态不居”,《周易》的美,包含了居安思危、塞翁失马的精神,在“泰卦”中,象征天的乾在下,坤在上,天地倒转,是为吉。寓意阳气上浮,阴气下沉,阴阳交感,万物丛生,这是事物上升阶段的美,也是人进取的美。《周易》的变动之美是从自然万物的运动状态中得出,在人的身上,要求人的品性切合自然规律,并提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些思想至今在规范着我们的行为。
《周易》的阴阳相互转化的思想,在随后的哲学思潮中,逐渐演化为阴阳二“气”的的运动,老子发展了《周易》的思想,对自然规律进行提炼说明,以“道”命名,在《道德经》中老子认为“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老子在其著作中用到了“冲气”,这是对宇宙初期万物形成之始状态的描述,正如冯友兰认为的那样,“在还没有天地的时候,有一种混沌未分的气,后来这种气起了分化,轻清的气上浮为天,重浊的气下沉为地,这就是天地之始。轻清的气就阳气,重浊的气就是阴气。在阴阳二气开始分化而还没有完全分化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中的气就叫做冲气。庄子发展了老子的玄学思想,形成了气韵的美学意思,强调主题精神生命的表现,以及刚柔相济的思想。”《庄子·齐物论》:“大块噫气,其名为风。”谓“风”就是“气”。言“风”有风气,言“气”有气势。在中国美学史上,明确地把“生动”一词用于艺术理论,并使之成为一个具有美学意义的概念,始于谢赫。谢赫的《画品》,以气韵生动的评判法则成了千百年来书画领域的评判标准,在传统视觉艺术领域深远。而易学中的阴阳气化宇宙论是其哲学基础,气韵就是艺术作品中气之运化节奏和谐的显现。
这种寓动于静的思想,不仅在书画领域,在建筑领域,比如园林置石,讲究奇、险、漏、透等具有动势和气势的石材。而传统建筑的挑檐,则通过有张力的曲线,使得房屋看起来更有气势和动感。含章之美坤卦,六三:含章可贞。意为拥有美丽的文采而不显露,意志坚定。修饰而不张扬,是含蓄美的体现。此外,文饰之美,在贲卦中亦有体现。贲卦是第二十二卦,《说文解字》指出:贲,饰也,从贝、卉声。可以得见,贲是卉和贝两个字的组合,本意具有装饰的意味。本卦为异卦相叠(离下艮上)。本卦下卦为离,离为火,上卦为艮,艮为山。山下有火,一片艳红,花木相映,锦绣如文。《文心雕龙·原道第一》:“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唯先”,又说“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可见,文饰的美,来源于自然万物生成之初,是万物自然和谐的状态,正如刘勰所写:“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由自然之美,上升到人工之美,“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贲:亨,小利有攸往”,朱熹《周易本义》说:“贲”,饰也。内离而外艮,有文明而各得其分之象,故为贲。占者以其柔来文刚,阳得阴助,而离明于内,故为“亨”。以其刚上文柔,而艮止于外,故“小利有攸往”。“上九:白贲,无咎”,“上九”已是贲卦的极点,一切的装饰,都由极端又返回一片空白的本来面目。《文心雕龙·情采篇》:“贲象穷白,贵乎反本。”人类的装饰是礼法,当礼法达到极致时,又恢复到朴素,所以说“白贲”。如果领悟到装饰的空虚,而恢复本来面目时,就会无咎。这一爻,再强调一切文饰,都是空虚,应当反璞归真。可见,白贲之美,是饰极返素的美,这和老子的大道至简思想有着一定程度的呼应,《老子》第四十一章说:“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老子不赞成文饰,认为“大象无形”、“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周易》对孔子的影响,《论语·雍也》中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不能偏于文饰,也不能不加修饰,要兼而有之,二者配合得当,才能成为有修养有礼貌的人。总体来说,贲卦讲的是文饰,涉及文与质的问题。文与质是《周易》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文指代文采、装饰,为阴爻;质代表质地,含有朴素之意,为阳爻。前者讲解形式,后者讲究内容,此卦阴阳爻均等,文质均有,虽然论及文饰,但并不是无条件的赞成。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是在注重质地或内容的基础上,允许适当的修饰,“小利有攸往”,但因饰极返素,即便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不妥。这一思想,包含了后来的从“错金镂彩”到“初发芙蓉”的美学演变。虚实之美离卦,体现了物体虚实之美,《象》曰:“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离是附丽的意思。日月附丽于天,百谷草木附丽于地。双重光明附丽于正道,于是教化天下达到文明。该卦寓意日月之明,火光熊熊,照耀长空,有隔有通,实中有虚。古人认为附丽在一个器具上的东西是美的。离,既有相遇的意思,又有相脱离的意思,这是一种装饰的美。离也者,明也。“明”古字,一边是月,一边是窗。月亮照到窗子上,是为明。这是富有诗意的创造。而《离卦》本身形状雕空透明,也同窗子有关。这说明《离封》的美学思想和古代建筑艺术思想有关。人与外界既有隔又有通,这是中国古代建筑艺术的基本思想。有隔有通,这就是实中有虚。宗白华认为:“易之为书也,不可远;为道也,累迁。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世界是变的,而变的世界对我们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有生有灭,有虚有实,万物在虚空中流动、运化,所以老子说:“有无相生”,“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古典园林的诗意营造,漏窗的若隐若现,空间的隔而不断,景色的远借、近借、因时而借,无不体现了离卦的虚实相生的美学。意象之美《周易·系辞》这样表述,子曰:“圣人立象以尽意”,“意象”可以认为是事物的两个方面,“意”是意识的情感理念,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在实际运用中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意”表达的方式多种多样,但它主要是通过语言、艺术、或者符号等传达它的内涵,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
简单地说,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周易》的卦辞,本身就是具有意象之美,正因为意象的隐蔽与独特性特征,周易才有了千白年来不同的解读,不同环境不同的象征意义。从意象看《易经》的思想体系,乾卦有美,坤卦也有美。坤为阴,为柔,故可称坤,美为阴柔之美。所谓“坤厚载物,德合无疆”,指坤地深厚,载负万物,与天合德,恩泽无量。坤之美,是一种宽厚博大的母性之美。而乾之美,显然就是天之美,象征天的光明和阳刚。意象之美,在随后的文学著作中,得到了尽情的体现,《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这些语句在不同情境下都有丰富的解读。形成了丰富的意象之美。总之,《周易》从万物运动,阴阳转化的观点出发,对事物发展态势做出分析,由天及人,对人的行为做出规范,强调在顺应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做事情,不偏不倚,把握中道,“黄离元吉”,得中道也。”“柔丽乎中正,故亨”等,这些思想既是天人合一精神的体现,也是中华民族对自然万物和谐运转的肯定和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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