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至少要为自己勇敢一次---读《倾城之恋》
提起张爱玲,总是会想到老上海的感觉,在灯光昏暗的舞厅里,化着精致妆容,身着漂亮旗袍的大家闺秀摇曳身姿,轻舞吟唱。我看过张爱玲的很多中短篇小说,很多人物让我感觉张爱玲仿佛就是那样的人。如第一炉香里的薇龙,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张爱玲的文字很美,很细腻。很多文字已然成为一众文青谈恋爱的秘籍,引用来谈情说爱的佐料,不显直白轻薄,反觉得缠绵悱恻。
第二次看倾城之恋,已是二十年之后。很多名著文章都是在中学时看的。不同年龄段看同一篇文章的心境和感受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当年读《倾城之恋》是在什么样的心境场合下已然如浮光掠影般恍惚;而今,渐将不惑之年,重读经典,却能感同身受不一样的时代里的辛酸了。成熟是什么,就是原来不知所谓的情怀和时代烟云里的愁绪,慢慢的开始懂了。
这一生,至少要为自己勇敢一次---读《倾城之恋》《倾城之恋》的故事发生在香港,上海来的白家小姐白流苏,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偶然认识了多金潇洒的单身汉范柳原。从此拉开缠绵悱恻的剧幕。一个为了爱情压上所有赌注的女子,一个多情的风流浪子,一场战争,一场逃亡,成就了一场相爱。你懂我悲喜,我与你共患难,仅是生死交关时,你一次回首,便足足可以做十年夫妻。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我特别认同张爱玲说的这句话,不谈现今这个时代,在那些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更是如此。这些年,我作为旁观者,看到过身边许多人的情感故事,各种悲欢离合,幸福的人总没有两样,不幸福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有些女人,容颜精致,身世显赫,但始终遇不见她的如意郎君;有些女人姿色平平,家境再普通不过了,却能御得良婿,终日密语甜言。信命吗?终究还是有命数的。不然无法解释这种种千疮百孔的感情。我认识一个和白流苏同时代的老奶奶,原先也是老上海的大家闺秀,后来加入了地下党,战乱中与初恋同学失联了,命运弄人,解放后结发夫君和初恋同学妻子先后离世,最后在耳顺之年走在一起,幸福了三十年。老人在世时,我常去看望他们,经常听起那些战火纷飞的岁月。《倾城之恋》里白流苏对范柳原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这句话让我想起老人说起的那些传奇,还有他们在自传里写的那些故事。虽然透着白流苏对范柳原的哀怨,但我想,也是这句话,最能打动一位浪子的心,让随处飘荡的航船找到最后的港湾。
范柳原一开始给人的印象是个花花公子,浪荡于各色烟粉场合,游移于美眷花丛中,一副游戏人生的景象。与钱钟书笔下的方鸿渐比,少了些许文气,多了几分不羁。我原以为这种男人要不如花花公子创始人休·海夫纳那样,阅女无数,游戏一生;要不就是没有遇见想停留一生的女人。很多女人不喜欢太正的男人,天天念叨马克思的男人,就算再正派,情感的市场也不大。最有情感潜力的男人是看起来正,骨子里有点坏,亦正亦邪的那种。男人看女人何尝不是这样。“你要我在旁人面前做一个好女人,在你面前做一个坏女人。你最高的理想是一个冰清玉洁而又富于挑逗性的女人。”白流苏说出了很多男人的心声,男人也都喜欢“出门贵妇,归家艳妇”。人在情感中,总是那么的矛盾。而范柳原,似乎越了一点界,似乎坏的多了点。若不是白流苏无路可走,她不一定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赌在范柳原身上。
如七匹狼的广告语:男人有好多面。在电影《古惑仔》里,很多打打杀杀,凶残无比的悍匪对自己的女人却能柔情蜜意。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片处女地,只留给懂的人来开垦。而懂得人是谁,也只有自己懂。范柳原借着夜幕对白流苏吐露着心声:“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从此,我也开始喜欢范柳原了,说情话还能带着幽默,不那么甜腻腻,也许,女人都是喜欢这样的“坏”吧。
范柳原是个情场老手,玩弄着许多泡妞的伎俩。他很擅长哄女人开心。尤其喜欢在月黑风高时抛出一两句情意绵绵的软话。“有些傻话,不但是要背着人说,还得背着自己。让自己听见了也怪难为情的。譬如说,我爱你,我一辈子都爱你。”白流苏就此中了丘比特的箭了,情感游离了。说实话,在战乱前,我是为白流苏捏了一把汗的。直到轰炸开始时范柳原的那次回首。如果是心爱的女人,拼死也是要去救的。就冲这,我敬他是一条汉子。
张爱玲说:“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这点贱。”何尝不是如此,在离异寡居的日子里,白流苏遭受了多少白眼。在中国旧时代里,寡妇和离婚女子似乎如同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种人,台湾的大师柏杨在《了解女人比上帝还难》里也大书特书了独居女子与猫的关系。虽是戏谑笑谈,但寡居或离异女子的确都有一把辛酸泪。
幸运的是,白流苏赌赢了,得到了范柳原,赢得了整个世界。“我们最怕的不是身处的环境怎样,遇见的人多么可耻,而是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无法将自己与他们界定开了。成为了自己很不想成为的那种人。”张爱玲的很多金句,都值得仔细咂摸,好好回味。我很欣赏这一句,我也时常勉励自己和身边的年轻人,不忘初心,不要成为自己当初讨厌的那种人。
合上《倾城之恋》,我想起奥地利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一句名言,“Hell isn't other people。 Hell is yourself。他人不是地狱。你自己才是地狱。”,人的一生,我们不应成为别人认为的我们,要勇敢的做一回自己。希望在我们暮年时,也可以像维特根斯坦最后留下的那句话那样“Tell them, I've had a wonderful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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