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423故事节丨灵魂救赎灵魂救赎(1)——噩梦
“啊!哈,哈,哈……”我大口大口地吐着气,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又是这个地方——密不透风的病房,混浊的空气使我产生了强烈的晕眩感。当我说病房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脑前额叶会因此产生抵触——一张病床,周围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我见过它们很多遍了,可过去的几个月里,它们并没有施展出该有的能耐,却使我产生了类似于缸脑实验这种荒谬的念想。
“你梦到了什么?”一个女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事实上,一个医生,坐在我的床畔,除了吊诡的灯光,她的存在即是我迷茫和不安的来源。这可不该是一个守候着病人的医生该说的话。
漫长的噩梦,循环的死亡……
“杀……手……”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我哆嗦着往床头缩了缩,不愿再回想梦里的究竟。有时候,回忆的做法会一下子抽空我的大脑,像将草地焚成荒原,把现实凿成虚无;另一些时候,则像现在这样,头痛欲裂。
“还不够。”医生摇了摇头,语带失望,“没有什么可怕的。”
“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惊慌地咆哮着,像抓着木板漂流的落难者,向着遥不可及的彼岸呼救,却于事无补。
“你得自己去想。”她凑近了一些,这样的举动使我潜意识发出战栗。
“不!”我哀求道,可一切都晚了……
这座城市似乎日落得急,余晖如洪流泄去,夜幕便铺张开来。有时候,人的欲望和恐惧,在或黑暗或混沌中,愈分辨得仔细。
“不!别杀我!”声音的主人,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半跪半趴在地上,而且手脚并用起来,想从我这边逃开。我缓跟两步,他立刻颤抖着转向了我。恐惧剥夺了他四肢的灵活,继而像一剂猛毒,侵蚀他的大脑。猎物逃不动了,于是向着猎人哀求。
“钱,多少都给你,我有很多钱!”
“砰!”没有多余的思考,我扣动了扳机,子弹出膛,利落地穿过他的头颅,崩出一抹血雾。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电话那头,是70年代的铃声,像一个半老徐娘的吆喝。
“任务已经完成了,按照约定,只要再做成最后一桩,我就能跟组织脱离关系,对吧?”
“当然。”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你那蛮干劲真是一点没变,”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一对母女。”
“这不合规矩。”我说。
“最后一桩了,你别给我生事。”那头挂了电话。
夜,很黑,楼宇高筑,像噬人的魔障,叫路灯窒息得透不出光亮。我站着,所有迷雾一下子袭来,裹了一层又一层;他躺在地上,在血泊里,却早早寻了解脱。
一对母子,在图片里看得真切——幸福地拥着,如同我期盼的将来,脱离组织,回到家人身边。
……
铃铃铃——我按掉闹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我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或者,我只是从现实回到了梦里。
“你醒啦?今天我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哦!”我侧过头去,一个扎着干净马尾的清秀女子,正一手抵住门框托着腮冲我露出宠溺的笑容。记忆中,她是我的女朋友。
“这样的待遇真是叫人不忍心赖床呢,看在食物的份上……啊!”一阵剧痛如锥入髓,断线的记忆洪流般涌入我的脑海。杀手!一霎间,那个或虚或实的世界里,我屠戮的亡魂全冷笑着看我,“哈,哈,哈……”我呓语般念叨着不属于这个我所知熟的明目,如同入了魔,许久才醒转过来。
一切如故。
她看着我,神色并不意外,只是眸里蒙了尘埃。当我目光落在别处时,阴影里,一息轻叹如羽落毡。
灵魂救赎(2)——杀手
海滨公园一直是人们饭后的最佳消遣场所。当落日最后一点猩红踩着没有来往船只打搅的像入暮老人斜靠在太师椅上招摇着葵扇呵欠的海上涟漪远去,这周围的住户便齐齐出来。单从顶处看,好比那头死了只苍蝇,立刻有一群蚂蚁从窝里冒了头。杀手的秉性里,有什么慈悲?
我走得近了,照片里那对母子的轮廓从印象派一下子摹成了写实派。她们和人群拉开了一点距离,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血缘的亲近——感受海风撩起发丝,亲吻脸颊,听着偶尔翻起的海浪拍击在她们耳膜上。我兜在衣服里握枪的手紧了紧,手心渗出汗来。
哪来的恻隐之心,我咽了口唾沫,抹去了荒谬的念想,比起这些,逃跑路线可是紧要多了。这般斗争了一把,我离她们只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这个位置上,拔枪,瞄准,只消两发子弹,她们就会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
砰,“对不起,先生。”一个醉醺醺的中年大叔歪着头冲我撞来,使我衣服里握枪的手警惕地松开。那一头,她们突然朝我看来。
“不,没什么。”
任务要推迟了,被目标发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不露声色地从她们身旁过去,像每一个晚饭后散步的路人一样。
“叔叔,要吃糖吗?”
我被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我的刺杀目标。
“谢……谢谢。”答得真不干脆,这倒坐实了我下不去手的柔弱,她们不过是普通人,像我的妻儿一样,午后也会往公园里跑,追逐探花的蝴蝶或者栖荫的小鸟。
我背向她们远去,笨拙的手指剥开糖纸,把糖果往嘴里送。说实话,它并不好吃,甚至可以说有些甜得发慌。
四面,我原所看见的全走丢了,“有……毒……”依稀间,我最后一口气和进了她们的交谈里。
“这里是309号,目标已经解决。”
“咳咳,哈,哈,哈……”我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喉里仍硌着有毒的糖果。
拥挤的公交车上播放着催人入睡的音乐,乘客呼出的鼻息更是锦上添花。“这是哪里?”没有理会旁人怪异的目光,我朝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喊了一声。
“城市医院呐!”人到中年的一般表现。
“麻烦开一下门。”
……
工作日的医院,人不算太多。
“你好,医生。”
“请随便坐。”
……
“欢迎回来。”
“假如我知道在那个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世界里听几句劝诱会回到这边,我是打死不会进那医院了。”
“事实上,我已经听过这番话很多遍了,有些时候是心理机构,有些时候是医院,还有些时候,嗯——奇怪的偏方。”医生掰着手,一副认真的表情,嘴上却是不饶人。
“任何触及到深层记忆的因都会产生你回到这边的果。至于你记不起来那些事,打个比方,人一晚上做三四个梦是正常现象,只是没几个能记得起来的,说没做梦的倒是怪得离奇。”
我讶然地看着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清晰了起来。
“别总惦记着死亡,有些路你走过许多趟了。”
灵魂救赎(3)——碎片
这样的天,雨,下得不明不白,浇在她们三个惊愕的脸庞上,绽起了人均评分九点五的水花。我得走了。枪声惊动了来公园散步的人,他们有的往这边靠近,也有的惊呼着跑开。我压低帽檐,赶在更多的人注意前,离开了那里。街上的监控早被我摸熟,只消一个死角,把我这套混着火药味的西服收拾停当就可以干点别点事情。
比起躲避追踪,脑子里抽离不得的怅惘更使我在意。当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复了上百遍的梦时,我的鼻子不由一酸,连带着内啡肽像被抽水马桶攫尽一般,反馈予我两行热泪。为什么?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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