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电影古惑仔
1
“这辈子窝囊啊。”说完，他下楼了。他下楼可真快，十八楼，五秒。
“原来这就是飞翔的感觉，真好。”他下坠时没有悔意，瞧着地面，像是回家。
真心寻死的人不会高声叫嚷，喊一声:“我去自杀啦！”他决定去死，不必挑电闪雷鸣的日子。清风和煦，碧空如洗，他只需一根结实的绳子，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或是一栋高楼，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啪”一声响，像是烟花爆炸。此生的委屈、失意、欢乐、不舍、渴望、执着、绝望，都付于一声清响。
他死了，像是从未来过人世。没有震撼人心的谢幕，尸体头颅破碎，脑浆眼球泼洒，蛇鳝般的肠子流了一地，血还在淌，又红又腥，像是热烘烘的毛血旺。
“呸，晦气，大清早见死人。”没人为他流泪，路人的惊恐中掺着厌恶，吐了一口黏痰，跟打糕一样黏。
2
他又睁开了眼，逼仄脏乱的出租屋，浑浊呛人的空气，还有三个古怪的少年。
“我就说嘛，这孙子跌了一跤，摔不死，不就是晕了过去，你看，这不是醒了吗！”少年说道。
日后他得知，少年名叫佳文，混迹社会数年，不值一提。不得不提，他爸爸是区长。
“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长发少年一声长叹，拧头侧目，遥望天际，尽管屋内没有窗。他辍学最早，起初学习美容美发，后不成，跻身江湖草莽，自称无情剑客“李寻欢”，奈何江湖人世一见他的尊容，齐称他“刘欢”。
“玉奴，我看你迷迷糊糊跟死猪一样，真以为你裤裆里耍大刀，够鸡巴呛了。没想到，你又醒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能活到十万岁。”
说话的少年模样真凶。脸部线条刚硬，横肉壮硕，黑黢黢的眉毛下是一对从不直视别人的眼睛，他天生斜眼。他本无心混迹社会，怪他天生丑恶，而且一对斜眼从不正眼看人，他不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他，久而久之，熟能生巧，从不正眼看人变成了目中无人，断罪高中牛是马的名头愈传愈响，俨然是各大中学默认的一哥。
他瞧瞧镜中的自己。
身材纤细高入云，满身大牌无一真。
头顶三寸大盖头，红绿花臂胡同文。
脚踏赤红豆豆鞋，紧身窄裤箍下身。
嚣张狂妄的眼神，重生我是社会人！
他万万没想到决心寻死的人居然重获生命，老天捉弄他两次。
“如今我是社会人，我要好好混。”他嘴唇蠕动，没发出声，眼泪流了下来，却笑了。
他觉得奇怪，小混混的名字怎么会是玉奴？斯文走狗！
他不再是刘玉奴，从今以后，他，“南街镖客”刘灭天！
刘灭天重生的第一天险些被人灭了。
3
简陋的出租屋临近小吃一条街。
油滋滋的烤冷面，包罗万象的煎饼果子，咕嘟嘟冒热气的涮串，金黄焦脆的鸡排，藏一层粉丝的蒜蓉扇贝，色泽诱人的烤猪蹄，风一吹，油糖烟火混为一气，送入鼻子里，没有酒香，却使人神醉。
小吃中独领风骚的烧烤，烧烤中独领风骚的是烤全腰。
区长公子佳文对腰子嗤之以鼻，刘欢吃腰子时必须啃蒜，目中无人牛是马嗜腰如命，刘灭天扯着喉咙:“老板，一百串腰子，多辣！火大！”
邻桌是四名身穿校服的高中生，两男两女。两个男生合起来像是位时过境迁的歌手，伍佰。分开来则各有特点，二百五一号，二百五二号。
二百五一号“噗嗤”一乐，两眼眯缝，笑容洋溢，以手掩嘴，低语道:“一百串腰子?是有多虚！”说完，二百五一号洋洋得意的笑，余下三人也笑成一片。
两个女生的笑声格外嘹亮刺耳，像是怕别人听不到。两张浓墨重彩的脸上浮现出腻且媚的笑。左边那张脸像是刮过大白的墙，墙上的两道红漆，是唇，脸的主人的梦想可能是成为粉刷匠。右边那张脸像是新手画师的调色盘，脏兮兮的色彩丰富，这张脸的主人的梦想可能是成为艺术家。
粉刷匠和艺术家的笑声像刀子一样扎进佳文的耳朵，佳文启开一瓶冰凉的雪花啤酒，硬币大的瓶盖正丢在二百五一号的脑袋上。
“不好意思啊，兄弟，仍偏了。”佳文笑着说。
二百五一号还没发话，粉刷匠抢着说:“没关系，不就砸一下嘛，下次可要多加小心哟。”瓶盖没扔在粉刷匠头上，善良的粉刷匠宽容无限。
艺术家撇眼歪嘴，露出眼白牙龈，嘴里冷“哼”一声，尽是鄙夷和厌恶，脸色像绿豆蝇伴侣一样难看，也真是难为她，负重的脸居然能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
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见此表情，心想绝不能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歘地站起，横着眼睛瞪佳文一桌四人。
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登时凉了半截，中学霸王目中无人牛是马调转头颅对着二人，斜眼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二百五一号满头大汗，颤声道:“牛，牛，牛，牛哥，对不起。”
二百五二号被吓得连汗都忘记流，颤声道:“马，马，马，马哥，打扰了。”
目中无人牛是马:“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土豆子搬家，快滚！”
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如获大赦，转身就要走，唯独艺术家双手抱肩，下巴戳天，两片嘴唇碰在一起:“怕什么?”说完，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然满不在乎，挨打的又不是她。
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的身体微顿，艺术家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刘欢见此情景，饮尽杯中酒，轻撩长发，叹道:“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退。”
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尚在思忖，佳文忽地暴起，伸出巴掌，“啪啪啪啪啪啪”，风扇般给了二百五一号六个耳光。二百五一号的两颊瞬间高高肿起，颜色通红，像是寿桃，还挺喜庆。
刘欢甩秀发，掸掸衣服，卷袖参战。牛是马出手很辣却不失分寸，将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打得满脸喷血却不受重伤。
刘灭天热血沸腾，热到冒泡，这是他作为社会人的第一战，撸起袖子加油干！
粉刷匠和艺术家来去如风，早已不见踪影。二百五一号和二百五二号被按在地上暴打，口中哎呦呦的叫，像是冲锋号。
打人需要经验，高手过招，向来是点到即可，愣头青才以命相搏。二百五二号被打得急了，不知哪里借来的神力，挺身站起，顺手抄起碧绿的啤酒瓶子，势如疯虎，朝着打人打得最欢的佳文冲去。
“当！”
一啤酒瓶子抡在刘灭天的头上。
“妈的，你小子还声东击西！”这是刘灭天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4
刘灭天做梦了。
一份安定的工作，一个真挚的爱人。这种简单廉价的梦，是三流社会人做的。
刘灭天睁开眼，先瞧见胡乱绕在头上的白纱布，透过纱布，隐约是刘欢的轮廓。
刘欢捧着一张巴掌大的照片端详，宛如石像，其眼中溢出无尽的深情，像是67度白酒“闷倒驴”一样热烈浓厚。
刘欢似乎没有察觉到刘灭天已经醒来，自顾自地伸出一截粉红色的舌头，蘸着晶莹剔透的口水，小心翼翼地舔了照片，像是在舔一块冰糖。
照片上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平淡如水。
“刘欢，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你不懂。诶，你醒啦。”刘欢慌忙的将照片塞入外套里侧的口袋，甩动秀发，恢复云淡风轻的姿态。
“你慌什么?把什么藏起来了?”
“我没慌，什么也没藏，我是把青春收起来了”刘欢背过身，“后来我终于知道，她并不是我的花，我只是恰好途经了她的盛放。”
两人均不做声，一人感动至满眶盈泪，一人憋笑至盈泪满眶，彼此觉得对方好笑。
“嘟嘟嘟嘟……”铃声做了和事佬。
“喂，么西么西，hello，你好。”刘欢的展现他过人的语言天赋，将一句废话生生扩展成四句废话。他有做领导的潜质。
“快来欢乐网咖，抓到那小子了！”是佳文打来的电话。
5
欢乐网咖二楼烟雾袅袅，眩光幻彩，远远望去，真如人间仙境一般。
少数人玩着游戏，大多数人被游戏玩着。靠窗一角，缩在沙发里高声骂人的，正是二百五二号。
二百五二号的电脑桌上摆着一个田园汉堡，一对黄灿灿的鸡翅，一杯冒凉气的冰可乐。
二百五二号则悠闲的叼着一只南京烟，边吞云吐雾边指点江山式的咒骂队友，仿佛天底下所有过错，失误，瑕疵，缺点都逃不过他敏锐的眼睛，他透过显示器洞悉凡人所有的污秽，并通过键盘和耳麦将其赤裸裸地剖析批判，鲁迅再生也只能望洋兴叹。世界有圣洁光辉毫无劣性的人吗?有的，党员！
二百五二号不知道，两双眼睛已经死死地盯着了他，准确地说，是一双，佳文目不斜视地盯住二百五二号，毕竟目中无人牛是马从不正眼看人。
刘灭天和刘欢姗姗来迟，四人就位。二百五二号像是被诱入情网的懵懂少女，只顾着眼前的愉悦，殊不知安危已被别人攥在手里。
佳文一马当先，挺胸阔步，捏住二百五二号的领口，伸手就要打。
刘欢慌忙擎住佳文的巴掌，两只手十指相扣，定在空中，半落不落。
刘欢:“佳文，住手！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你好不讲道理！”
其余三人都是一愣，如在雾里，不知道刘欢闹哪一出?
目中无人牛是马的脸当即变得又黑又冷，“裤裆里拉二胡，净扯鸡巴蛋。这小子给了灭天一酒瓶，还能放过他?必须打！”
佳文附和:“是，必须揍他。”
刘欢竖起食指，轻轻摇摆，“非也非也，师出有名，师出有名。”
二百五二号缓过神，把刘欢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大哥你说得对，那天我砸了那位大哥一瓶酒子，都是小弟我的错，事都过去了，希望大哥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弟……”
刘欢微微一笑，把手按在二百五二号的肩上，笑着问:“兄弟，你姓什么?”
“我姓张。”
“你怎么不姓李！”
“啪”，刘欢一耳光把二百五二号抽翻在沙发里。
这巴掌真响，像放了个炮。
6
四人拳脚相加，二百五二号被锤成了猪头。
“等一下，等一下。”二百五二号的告饶像警察对小偷喊“别跑，站住！”一样无力。
“有本事你让我打电话摇人！”二百五二号嘶吼着。
目中无人牛是马当真住手，一声冷笑，“好啊！”
二百五二号赶紧掏出手机，躲进网咖的厕所，开始拨打求助热线。
二百五二号第一个求助热线打给自己的好兄弟二百五一号，二百五一号接起电话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果断勇敢，一句话没说，直接挂了。
二百五二号额头上霎时浮出一层细密碎小的汗珠，汗珠顺着潮红的脸颊，壮硕的脖颈，连成串砸在地上。
厕所外的四人等得烦躁，不知道能等到什么，不耐烦中掺杂着期待，期待中还有丝丝恐惧，像是拆开了陌生人邮寄的包裹。
目中无人牛是马掏出一本书，《论持久战》。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牛是马道。
四人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读书，考试前临时突击复习是有效果的，打架前学习伟人的战斗思想，也是百利而无一弊的，学习使人进步，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
二百五二号的第二个求助热线准给打给他的表哥，若是再失败，他做好了决定:拨打110。
“嘟，嘟，嘟～”
二百五二号真心希望这通求助热线永远“嘟”下去，不去面对门外如狼似虎的四人，不去请表哥帮他打架，他渴望在暂时的安逸中求得永恒。
骑虎难下，他后悔了，他不该当社会人……
厕所的门“噶呀”一声开了，二百五二号拨打完求助热线，像是凯旋的英雄，容光焕发。
“你们四个等死吧，我表哥要来了！”
“还要等多久?
“至少十分钟！”二百五二号两只食指交叉，比了个“十”，模样颇神气，莫名的自信。
“好，我们先打你九分钟，留下一分钟逃跑！”
7
社会人信义为先，刘欢掐着秒表计算时间，刘灭天，牛是马，佳文三人打满九分钟，半秒不多，半秒不少。二百五二号在拨打求助热线前就被锤成了猪头，如今已然是猪头中的猪头，负负得正，眉眼居然比正常状态英俊三分。
四人正准备战略性转移，表哥带着十来号人气势汹汹的赶到。或许是二百五二号的时间观念较差，表哥提前到了。
佳文猛扇二百五二号一个打耳光，打得他眼前金光闪闪，耳畔嗡嗡作响，佳文似受了极大的委屈，骂道:“说好十分钟后赶到，只用了九分钟就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
表哥身材壮硕，手提一根甩棍，身后还跟着一名女生，看来他对此战有恃无恐。
“哪个打我表弟?”表哥环视四周，喝道。
二百五二号弯腰跑到表哥跟前，拿有一指刘灭天四人，悲愤道:“表哥，就是他们打我。”
表哥用小眼睛上下打量眼前这个猪头中的猪头，问一句:“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二百五二号“啊”的一声惨叫，“表哥，我是表弟啊！”
话音未落，四人转身就跑，干脆利落。
幸亏是二楼，不高，推开窗户，四道身影连续跳下。
“追！”
8
目中无人牛是马率先落地，两腿倒腾得奇快无比，速度堪比在早自习补作业的学生，旁人尚未看清，他已然没了身影。
佳文落地后，顺手抄起一根拖布杆，回身就打，一根拖布杆舞得虎虎生风，气势骇人，竟压过表哥一干人。
表哥一声大吼:“我是吉克中学的老大！谁敢打我?”
佳文给表哥当头一棒，喝道:“我爸爸是区长！我求你打我！”
表哥凶悍异常，若是别人，听闻佳文公子的来头，心下先怯了一半，表哥居然顶着佳文的棍棒，将刘欢和刘灭天暴打一顿。
刘欢和刘灭天跑得不快，又没有区长爸爸作为护身符，十余人一拥而上，两人被瞬间推倒。
打架不是睡觉，最忌讳被人推倒，社会人宁可被打得头破血流也不愿被人撂倒在地。毕竟，对于跌倒的人，人们一向喜欢朝他冷嘲热讽，吐上一口痰，并踏上一万只脚，社会如此，社会人更是如此。
刘灭天紧紧抱住头颅，刘欢却紧紧抱住胸口，那里面是一张照片，他保护着他的青春。
“刘欢？是你！”表哥队伍里传出女子的惊呼，惊讶中夹杂着惊喜和厌恶，五味俱全。
刘欢像是屁股上配置了弹簧，“腾”一下站起，唬得众人一惊，谁也瞧不清他是怎样站起的。只见刘欢缕齐秀发，掸尽衣尘，从怀中掏出一张照脸，来回打量着眼前女子。
“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刘欢的嘴，习惯性地动，可心却没动。
刘欢珍藏她的照片数年，可如今见了她，却觉得眼前人面目陌生，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谁，数年的幻想烟消云散，恍如隔世。
“你俩认识？”表哥问。
“算是吧。”女子支吾着。
刘欢碰瓷般缓缓倒下，众人的拳脚落在他身上，浑然不知痛，时不时翻个面，挨打也挨得匀称，他是个讲究人。
刘灭天可没有刘欢那般坦荡，或是绝望。他已经窝囊了一世，这辈子，他即使舍去命，也绝不要再受人欺辱。狗若是被人敲了一棍子，尚且知道下次要躲着那个敲它的人，何况是人？也许只有人，才会心甘情愿的被同一个人敲棍子。
刘灭天边挨打边寻觅机会，压抑的愤怒和多年的挫败使他渴望一把锋利的刀，一把对任何人都一律平等的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他是谁呢，人只有一条命。
9
牛是马回来了！带着二十人回来了！
局势瞬息万变，表哥团伙见势头不对，顿时土崩瓦解，作鸟兽散，纷纷跑路，像是一朵被狂风吹拂的蒲公英。
刘欢带着一身伤躺在地上，不愿起来。刘灭天以手撑地，勉强爬了起来，顾不得伤，拔腿就追，直取表哥，方才表哥出手最重，咒骂最凶。
刘灭天一心二用，边跑边寻找武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水果摊前摸到一把削菠萝的尖刀，细小冰凉，还带着丝丝甜味。
“我手里有刀！”刘灭天鬼使神差般喊出一句话。他本无心杀人，提醒表哥快跑。
表哥回头一觑，果真瞧见那把明晃晃的尖刀，瞬间提速，速度七十迈，博尔特都没有他跑得快。
刘灭天见表哥远去的背影，所有的委屈，不甘，失望，痛苦，纠结，迷茫，麻木像下水道反水一样涌上心头，酸臭苦涩，难以下咽，还不得不下咽。
他的两条腿忽然注入了力量，他追逐的不是表哥，而是追逐他的新生，只要他抓住表哥，他就是优秀的社会人。
表哥已经从博尔特变成手摇拖拉机了，本以为甩掉了刘灭天，刚准备扶墙喘几口大气，猛看见刘灭天化身小摩托风驰电掣般向他驶来。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表哥也不例外。小摩托刘灭天的追赶使表哥胆战心惊，表哥连汗都不敢擦，化身电瓶车，贴地飞奔。
“你给我快点！”表哥狠拍自己的大腿，催促道。仿佛那腿不是他自己的。
两人相距不到十米，这短短十米，像天堑深沟一样难以逾越，一人拼命追，一人拼命跑，两败俱伤的结局，怎么会有好结果？
表哥跑的舌头伸出老长，嘴角堆着一撮白沫，像吐泡泡的蟹。刘灭天跑到脱力，实在是追不上表哥，他忽然意识到:平时锻炼身体真重要！
刘灭天没有放弃，猛地灵光乍现，他想到一个高招，不过此招有些风险。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博何时搏！
机智的刘灭天擦干手心的汗，拿稳尖刀，孤注一掷。
“咻”
飞刀！
飞刀出手，刘灭天悔意横生，会悔意中生出恐惧。
“这刀要是中了怎么办?我瞄准的是他的心脏。”刘灭天心想。
他真希望这刀永远飞下去，永远没有结果。
刘灭天不是当社会人的料，飞刀从表哥耳旁穿过，带起一阵菠萝味香风。表哥亲眼见飞刀与自己擦肩而过，心肝俱裂，顿时瘫坐在马路中央，浑身无力，似是吓破了胆。
刘灭天身体一软，心中大石落地，直接躺在地上，好像是他中了飞刀。
刘灭天喜极而泣:“你没事就好！”
“呼”，一辆大挂车路过，从表哥身上。表哥像是摊煎饼用的面糊，“嘶啦”一声，变成一整张，粘在地面上，得用铲子才能弄起来。
家人给表哥收尸时，用的是一把铁锹，铲来铲去，装满了两只大水桶，桶里红呼呼一片，还有几颗口香糖残渣，几块柏油路碎片。
吉克中学的老大，社会人表哥，计量方式:两桶。
10
刘灭天，过失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牛是马，寻衅滋事罪，拘留十五天。
佳文，无罪，两年后，成为区十佳青年之一。
刘欢，如今叫Tony老师，不再是社会人。他混社会人的原因简单，为了爱情，听起来还挺高尚，那个女孩曾经瞧不起学美容美发的刘欢，她的意中人是叱咤风云的社会人，刘欢被她像甩袜子一样甩了，可刘欢像穿内裤一样把她时时放在身边。那张照片不知随风飘到了何处，可能是被环卫工收进了垃圾车……
五年后，刘灭天出狱，没有人接，和风旭日，晴空万里。
刘灭天下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头也不回地走出监狱，路旁种着两排茁壮的柳树，树荫浓密处蹲着一个老乞丐。刘灭天看着狼狈邋遢的老乞丐，心生怜悯。
“我要是有钱，一定施舍他。”刘灭天心想。
刘灭天瞧着老乞丐，似是旧时相识，他长得像表哥。
“不可能，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刘灭天摇头苦笑。
“还我儿命来！”
老乞丐暴起，一柄尖刀扎进了刘灭天的小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扎三十二刀，刘灭天顽皮的内脏都翻了出来，五颜六色，像是艺术家的脸，不知道艺术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老乞丐原来是表哥的父亲。
老乞丐杀完刘灭天，把刀一扔，直接走进刘灭天刚从中出来的监狱。
哟，他还挺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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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萝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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