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人啊——”
“我没力气了！你快上来！”
“不要，别——”
“啊——”
噗通——
半夜十二点，阳台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坠落产生的巨响惊动了楼下电动车的警报。
我猛然起身， 梦中男人的哭嚎声转到楼上，又渐渐远去。
阳台上多出来一个趴着的人影。
我头皮一阵发麻，急匆匆向阳台奔去。
摔到我阳台上的是个女人，身上仅穿着两件黑色内衣。
她的眼神涣散，与我对视时，从嘴里吐出一张纸条，用尽力气将它塞到花盆底下。
砰砰砰——
“开门！开门啊！”
急促的敲门声不断传来，我转身把门外的男人带到屋里。
此时摔下来的女人已经昏死过去。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男人的声线与梦中的男声一模一样。
楼下有两人围观，一人掏出手机报警，另一人反复摩挲着头顶说道：
“警察已经到了。”
“是吗？”
“嗯。”
那人转而挂掉电话。
直到救护车闪着灯消失在黑夜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才逐渐平静。
第二天，那个惊慌的男人再次找上门来。
“昨天掉下来的是我女朋友，她有个东西掉在你家了，你知道吗？”
塞在花盆底下的纸条？
“不知道，没看见。”
“哦，好，请问我可以进去找找吗？那对我很重要。”
我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
男人弯着腰仔细寻找。
“真的没有吗？”
“嗯。”
男人随手将花盆翻开，底下空空如也。
“好吧，打扰你了。”
“没事。”
花盆底下的是一张符。
我昨晚就已将它抽出，根据图形在网上反复查找比对，最终确定那是一张迷魂符。
“迷魂符压在舌下可使人神志不清，清醒后忘记之前发生之事，法力弱者慎用，中途被施术者有醒来风险。”
很诡异的东西，除非女人亲自来要，否则我绝不会交出它。
第三天下午，女人果然来了，胳膊上打了石膏。
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男人。
“真不好意思，那天给您添麻烦了。”
“人没事就好。”
“可是还得再麻烦您一次，大师说要给我做法师，去去晦气，得用到您家阳台。这样吧，我给您微信转一千块钱当做酬金。”
“好啊，那顺便加个微信吧。”
大师的法事很简洁，左手掏出三支香，右手不停在头顶摩擦。
等等——
这个动作，我很熟悉。
是那天阻拦别人报警的男人。
恐怕他今天不是来给女人驱邪的。
晚上，与女人聊天，问及当晚情形。
“送你去医院的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跳楼的那天，她什么事都回忆不起。
由于没有监控记录，一切细节全凭那个男人的口述：
当时女人家里敞着门，她缓缓走到窗边要跳楼，男人恰好路过，拼死冲过去拉住她的手，结果体力不支，导致女人坠落在我家阳台。
“你记不记得这个东西？你昏迷前塞在我花盆下的。”
我掏出纸条准备拍照，却发现纸条上的符咒竟然变成了一只血淋淋的眼睛。
“什么东西？”
“没什么，我记错了。”
我折起纸条，又把它塞回花盆下方。
夜晚，鱼缸的水声吵得我难以入睡。
抬眼望去，三条肥硕的锦鲤呆滞地浮在水中，六只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打个激灵，用方布将鱼缸遮起来。
第二天上班路上，我忐忑不安，怀疑自己是否不应该插手那件事。
恍惚中穿过立交桥，桥下站着昨天来过的大师。
他一手抚摸头顶，一手点燃地上的纸币。
在他脚下，早已堆满了纸币燃烧后的纸灰。
他朝我微笑：
“拿去吧。到下面也够花了。”
“什么？”
下一秒，我头昏脑胀，将车骑到了马路中央。
嘭——
在生命的弥留之际，我看到地上有散落的车架、黑红色的血，以及围观的人。
在人群中，有两个男人站得很近。
“别走，我认得你们——”
“师父，这人能死透吗？”
“放心吧，死透了。”
“以后没本事就老实点。老给我惹祸。”
“是，是，师父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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