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那的彩灯结了得有两里地，还有许多放孔明灯的，烟花爆竹放的也不少，炸的小城的夜空璀璨夺目。
烟花冷了些后空气里火药味还久久凝固着，也没什么风，人挤着人，都在彩灯与夜色构筑的虚华中游走着，看人看灯。
前面雕龙刻凤的小石拱桥旁有卖糖葫芦的，宁翧走过去掏钱买了两支糖草莓。
桥上挂着鸳鸯灯，桥下河面上浮着几只鲤鱼荷花灯，一旁的柳树上还垂挂着成串的小的红灯笼，映的清浅的河水花红柳绿。
“我们去找表姐吧。”施思接过宁翧递来的糖草莓说。
宁翧咬着糖草莓，从篾子上哷下来，转头往喷泉边的大莲花灯那扫了一眼，刚才放了一颗满天星，烟花升空炸的最盛的时候也是人潮最汹涌的时候，人头攒动，相互拥挤，还有因为被踩了脚骂娘的，他伸手牵住了表妹，姐姐就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现在要去找她，宁翧凭着个高腿长的优势四周环顾一眼，远远的看见她站在东边摊子前买棉花糖吃。宁翧心里想跟表妹单独在一起，就护着表妹过了桥往南边去找了。
“肖楠，我们买个孔明灯放吧？”黄生看着眼前飘起来的孔明灯说。一对情侣仰头看着他们刚刚放起来的孔明灯，悄悄的牵起了手，满足而憧憬。
肖楠瞧了一眼卖孔明灯的老板，老板一直在嚷着：“二十五一个二十五一个，不升天不要钱……”
肖楠记得来时他一盏灯还只卖十五，一会功夫就坐地起价长了十块。不禁想，这么卖一晚上几千块钱该赚到手了吧，早知道今年放灯的这么多，自己应该也进些来卖。
“别买了，浪费钱，放了就没了。生哥。赶紧去找她们吧。”肖楠拦着黄生说。
卖灯的老板百忙之中抽空看了肖楠一眼，奸笑道：“这是许愿灯，怎么放了就没有了呢，你这话人家听了都不高兴。”
肖楠听了笑笑，识趣的站到一旁等着黄生买灯。
黄生挑了一盏红色的，上面画了一个身舞彩带的仙女。
“嫦娥仙子，我现在就送你回月宫，你可得保佑我心想事成。不然我就让后裔把你射下来。”黄生拎着灯过来说。
肖楠问他怎么不像他们用笔把心愿写上？
黄生道：“写上就不灵了。”然后让肖楠提着灯，他对着灯拜了拜，又左右看看，在嫦娥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就拿火机把下面挂着的蜡油点着了。
灯飞起来黄生和肖楠也仰着头看了许久，直到它飞远了，两个人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许的什么愿？连初吻都献了。”肖楠笑问。
黄生笑道：“初吻不是跟你么？二年级的时候。”
肖楠扬嘴笑道：“边去……”
前面又开始放烟花，在烟花盛放后的光芒中，肖楠和黄生看见张静在和她弟打架，就走了过去。
张静一双才上脚的新鞋子刚才被张新放地老鼠给炸烂了。这会他俩正在争。
“用520胶水粘粘就好了，不行剪点车胎补上。”张新蹲在地上看着他姐的鞋面说。
张静抬手把他推坐在了地上。
“你搞什么？你怪我？谁让你穿新鞋子的。”张新坐在地上吼。
张静看肖楠黄生来了就道：“肖楠，我好后悔，我真应该跟你学，不带弟妹。我怎么想起来带他来的？都是我妈，非让我带他，我就是上辈子欠他的。”
张新道：“对了，欠了两个亿，一双鞋子给你算一千，够意思吧，还有一个多亿赶紧还。先还二十。”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伸手要钱。
张静瞪了他一眼，问肖楠：“你们刚才是不是放灯了？”
黄生道：“嗯，放了，咱俩放的。”搂住肖楠的肩膀又摸摸张新的头，笑着说：“干的漂亮。”
张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黄生道：“张新，你看你姐这眼是不是也要用地老鼠炸一炸？滴溜乱转。”说完咯咯咯的笑起来。
“神经病。”
张新扫开黄生的手道：“炸你妈，点挂鞭炮扔你家里还差不多。”
黄生推开他：“滚！”像逗条小狗被咬一样，以为是条小奶狗，其实是条恶犬。
张新跳到了一边问他姐姐要钱。张静一边说不给他，一边又掏钱给了他。“你别乱跑，等会被人拐去了，没人救你。”
黄生冷笑道：“那拐子算倒了霉了。”
张静斜他一眼。
张新跑开，顺着他跑去的方向，肖楠看到了他的两个堂弟。他们两个也看到了他，兄弟两个愣了愣，然后收起脸上的嬉笑，换上一副冷漠生厌的面孔，瞥了他一眼。
肖楠原想回瞥过去，但见到他俩转过了脸就收了。
黄生看看肖楠，又看看那俩兄弟，就搂着肖楠过去了。
“生哥？”
黄生笑道：“逗逗他们。”说完松开了肖楠。
那俩兄弟明显有些怕他们，瞥见他们过去后就加快步伐往人群里躲。黄生也加快步伐挤进了人群。
“生哥，算了。”肖楠说。
一枚烟花弹发着哨音升空爆裂，瞬间的明亮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让黑夜与四周的彩灯都黯然失色。
黄生乘着明亮迅速的锁定了肖文肖武的位子。肖文肖武警惕的回头看着他。
黄生想出肖楠手被他们砸伤的气，走过去，在天空的明亮暗淡后肉眼还处于不适时起脚一人踹了他们一下。
“你干啥？操你妈！”肖文骂。
“再骂！”黄生又扇了肖文一巴掌。
在黑暗中人群会出现轻微的动荡与混乱。磕磕碰碰的也有人在骂娘。但不一会旁边的人就发现这边有人在打架。
“你他妈踩我脚干吗？踩了不道歉还骂我。我他妈替你爸教育教育你。”黄生打着肖文说。一边打一边忍不住想笑。
肖文吼着骂：“我操你妈。”
“你再骂，我操，你再骂。”
“他是故意找茬的。他跟他是一伙的，是我们家仇人。”肖武在旁边跟其他人说，伸手指着肖楠。
肖楠听完一股血往脑袋上冲，很想冲过去揍死肖武。
“仇人”，霸占了他父母赔偿金让他兄妹三人差点流落街头，现在他成了他们的“仇人。”真是讽刺！
一枚烟花弹冉冉升空，拉出一道亮光，然后又瞬间绽放。夜空由暗转明，由明转暗。
人群在扑朔迷离的光影变换中动荡着。
“怎么回事？欺负小孩子！”
“关你啥事？”
“看不惯！”
“看不惯边去，别看。”
“我他妈就看，你多大了？你打他。”
“要你多管**闲事。”
“……”
“他们找茬打我们，他跟他是一伙的。”肖武指着肖楠说。
肖楠走过去，肖武往人群里躲了躲，肖楠瞥了他一眼，没空搭理他。上去给了那个路见不平的绿林好汉一拳。“你他妈给我撒开。”
“你他妈……”
“可以嘛。”黄生转过脸笑着说，捋了捋自己的衣服。
那个人冲过来要打肖楠，黄生上前架着拦了，角力中踹了他一脚：“不是有你啥事，你在这掺和。他妈这是两头狼，前因后果你知道吗？你来抱不平。”
那位绿林好汉揉了揉被踹痛的腿，抬眼看着黄生，道：“我他妈不知道你们啥恩怨，但现在你们他妈打我了，我知道你们死定了，他妈有种别走。”
烟花又放了一颗，盛放后又落幕。人潮则喧嚣拥挤
肖文肖武早跑的没影了，张静叫肖楠黄生快走。
那位绿林好汉放下话后就勾人去了。留下许多看热闹的人还等着看热闹。
“走啥走，都等着看热闹呢。是吧？”黄生说。走到肖楠边上搂着他，“要不我们等他两分钟。”
“要等你等，肖楠，我们走。”张静说，扯了下肖楠的胳膊。
黄生变了变脸，伸手拨开了张静的手，然后把肖楠揽的更紧。“你自己不会走啊。”
肖楠笑着对张静说：“你先走吧，等会我们找你。”
张静看了看黄生，还没说话，那边人就来了。
“前面有人打架，要不要去看？”宁翧往前面人群里扫一眼问。
施思抬头，但因为身高原因，挤在人群中什么都看不到。
“别去了。”
宁翧低头问：“怎么了？害怕么？没事。”
施思抬头说：“太乱了，我们还是找表姐吧，别去了。”
宁翧笑了笑，和施思沿着小河边的灯廊往前面走。但还是忍不住对打架斗殴热血的事好奇，一直往那边看。
施思抬起头，看见表哥专注往那边瞅的眼神不禁笑了笑。
宁翧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
“好像有我一同学。”
施思听了往那边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那边吵的厉害。
“我们去看看。”宁翧说，不由分说的就攥住了表妹的手，拉着她挤了过去。
那边打的正热闹，几个人被人群围在一个圈里看热闹，想跑也跑不掉，打的脸上都挂了彩。
肖楠的嘴唇被打破了一个豁，出血了。那个人的拳头打在他嘴上时他的拳头也回击在了他的眼眶上，给他留了个乌眼青。
黄生在他们当中个最高，也最强壮威猛，他和肖楠以二挑五，还能占到一点便宜，所以也没太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看见肖楠受了伤流了血，他有些发火了。扯过那个打伤肖楠的人，扇了他一巴掌问道：“你他妈的来挂彩的是吧？”还准备踹他时被另一个体型比较敦实的拦住了，然后两个人打了起来。身上打的酸痛，脸上也都留了青。
宁翧过来的时候用胳膊挡住了黄生朝他同学砸过去的一拳。
这一拳势如破竹，是奔着他同学的脸砸去的。被他挡下后宁翧只觉得势大力沉，砸的他胳膊上的肌肉一阵闷疼。
“你他妈下死手啊你。”宁翧看了看黄生说。
他同学从后面冲过来要砸黄生，也被他拦住了。
宁翧跟黄生不熟，但好歹认识，肖楠他也算认识。那边五个他都认识，有俩是他同学，剩下三个也熟。所以他来了正好，架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个和事佬过来劝架，两边再理论理论，打打嘴仗就可以散了。
“哥几个因为什么打？看灯踩脚了？还是不小心碰到谁的马子了？”宁翧拦下他们问。环顾四周，见也没谁带个妞出来啊，只有那个叫什么张静的，藏在后面探头探脑的，也不漂亮啊。
黄生听宁翧这样侃着问他们，便也侃着道：“要是碰到马子这就完了？没什么事，明天就开学了，先活动一下筋骨。”
“你活动一下筋骨牙都快给我打掉了。”那边有人说，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我路见不平来着，他上来就打我。”最开始那绿林好汉说，揉脸时朝着肖楠饶了下手。
肖楠用拇指按着自己破了的嘴唇，刚打过架挂着彩的肖楠比他平时俊秀貌美的样子多了些凌厉与锐气。连欣赏不来这种颜的宁翧也不禁多看了他两眼。随后下意识的往昏明忽暗的人群中看了一眼表妹。
“你抓我衣服他还不打你。”黄生说，“我兄弟！你开玩笑。你以为那俩是什么好东西啊，还路见不平。”
“人再不好，比你俩小……”
“……”
“行了，都误会误会……”宁翧及时劝说，想赶紧摆平了继续带表妹看灯去。“散了吧，散了吧。”
“都散了吧散了吧。”他一同学也跟着遣散周围看热闹的人。
等两拨人分开，人群聚散疏离后，渐行渐远。宁翧跟他几个同学侃了一会，眼睛不时朝一旁雪柳下等着他的表妹望去。怕她等的着急，怕她感觉到冷落。
“翧哥，那谁啊？你新马子啊，真是绝了，上手了么？”
“你他妈闭嘴，那我表妹，你他妈别瞎**说。”
“表妹啊，那我……”
“滚！”
“现在是表妹，将来是宁夫人。这都不懂。”
宁翧似笑非笑，声音压的很低，看看表妹，朝她坦然一笑，然后跟同学说：“我是认真的，反正你们知道别说就行。我不陪你们了。我姐在桥那，正往这来，你们去把她缠住了，回头有赏。”
“软中华？”
“出息，行！去吧。”
宁翧转身走了过来，两手插兜，笑盈盈的。低着头用脚踢了踢边上的石凳，然后往回一指道：“俩同学，还有都学校的，因为看女孩儿打起来了。现在好了，摆平了。”
施思笑了笑，“嗯”一声。这一声在这样的气氛中似乎比较乖顺。
宁翧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挠了挠头，随后又抬头看看，摸了摸彩灯的穗子。两个人慢无目的的走着。尝试了几次，他垂落的手指碰了碰施思的手，然后牵了上去，握在手里也不说话。
施思抬头看了看表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的目的性更强。宁翧也低头看着她，遇到她的目光后想躲的，没来得及，便笑了笑。
施思抿了抿嘴，也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随后低下了头。
“我们到那边看看。”宁翧说，沿着灯廊往那边挂着绛色灯笼逐渐隐于黑暗的地方漫步而去。
天上又绽放起了烟花，人群的欢呼声似乎变得遥远了。起了一点风，吹着绳子上挂着的灯笼轻轻摇晃着。宁翧脱掉身上的羽绒服给施思披上。
“我不冷，你别着凉了，我们到边那坐一下吧。”施思摘下羽绒服说，温柔的抬起头看了宁翧一眼。只穿着羊绒衫的表哥很帅气，但是会着凉。
宁翧木木的低头看着她，听话的把羽绒服穿回去，但是没有拉拉链。在旁边的木廊椅上坐下后宁翧扯着羽绒服想把施思包裹在里面。奈何羽绒服太修身款了，只能围住施思的侧身。不过即使这样，宁翧也满足了，所以笑了起来。
“真的，我从来没有在女孩子面前这么傻气过。像个初出茅庐的小男生。”
施思问：“那你在她们面前什么样子啊？”
宁翧说：“她们都说我很成熟，很冷漠。可能就是因为我不喜欢她们吧。”
施思没有说话，但是胳膊动了动。
宁翧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才会这样。你摸摸我的手，全是汗。”
宁翧把手摊出来，施思用指腹碰了碰他的手掌，随后笑了笑，望着前面的烟花。
“是不是？”宁翧问。表妹点了点头。
宁翧问：“那你现在信不信我呢？”
施思问：“信什么？”
宁翧说：“信我的心！”
施思笑了笑，没说话。
宁翧看了她一会，然后迷离着，尝试着，慢慢凑近。施思没有动，只是低下了头。宁翧的嘴巴慢慢覆上来，轻轻的吻着她。
施思闭上了眼睛，觉得表哥的嘴巴很柔软，很甜……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