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随风
图片来自网络四周的窗户似乎透着风,吹进屋子的风盘旋一圈后又从另外的出口走了,窗户很高底部向外推开着,她使劲抬头却只能看到灰蓝的天空,幽暗的天色被夜幕抚上层神秘色彩,空旷的房间太大显得她很渺小,渺少的如同地上众多沙砾中的一颗。
这地方无不透着寒酸和原始粗糙,还有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多少年没人来过,但她却感到无比温暖, 她时常不由自主走到这儿,这次似乎时间长了点。
斑驳原始的墙面仿佛写着什么深刻的过往,她手指轻轻在墙面上划过,触感很重,记忆很沉却已经抹平。
右侧是向上的楼梯露出沙土的粗糙,她在努力回忆自己和这幢楼的联系,却始终毫无头绪,只是偶尔脑海中会浮现出一张俊秀带着酒窝的脸和满含笑意的眼睛, 以及她靠过的坚毅肩膀,还有说要带她去看海。
突然外面人声鼎沸悠远而近打乱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的跑向窗边拿起长杆去挑动高不可及的窗户,那么吃力但是她隐隐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惧所以必须把自己关起来,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扇窗户,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阵风吹进门来她惊讶于自己为何没关大门,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突然远处几个黑色人影涌到了面前,她下意识把手探向长筒靴一把匕首闪着亮色拔了出来,最尖部形状有点弯,不是很锋利有点钝但很亮,她震了震转而走向门口。
几个黑影挡在她跟前,她不认识他们,为何他们来在这儿?看着最前面的青衣男子突然觉得很熟悉,他左脚有点瘸看得出走路不稳,她努力翻着记忆深处,虽然有着熟悉感却不知为何心底有种厌恶升起以至于看着他的眼神便带了憎恶,在那貌似清澈的眼神中她却看到了一团深渊和一片浑浊。
他穿着简单利落青色布衣华丽不失体面,他带着渴望的神情说要带她回去,和她解释了很多她完全听不明白也不想懂。
“妻子,我是他妻子,为何我心除了厌恶压根没有渴望,为何我那么憎恶他假装清澈的眼神!为何?”她心中有诸多不解,同时身体也尽量隐藏起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微风吹拂着她长而凌乱的发丝,纤细的腰肢倔强而挺拔,远处黑夜中有点亮光似乎给了她无比坚毅的力量。
“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离开。”她坚定地说着,眼中没有一丝妥协和畏惧,因为人影中有的人她觉得不舒服潜意识中想避开,特别是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势利的市井气和极易察觉的不信任,她忘了自己是谁但是她有敏锐的感觉。
她起身想退进门内突然那两名妇女冲了过来,开始拉扯她手臂,她拿着匕首的手顿时露了出来,拉扯中不经意划伤了其中一名挽着发髻的妇女的手掌。
妇女惊恐地叫了起来“她还带了刀?!”
她试图伸手打她,她闪身躲过,此时妇女又冲了上来,她抬手把匕首伸到身前眼中闪着愤怒的火光说“都给我滚开,否则......”她扬了扬手中的匕首。
但是人影没有后退却反而把她围了起来,指指点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她慢慢后退准备退到屋内因为她觉得进到屋内会觉得安全,哪知道推搡中她倒了下去,拿着匕首的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时而有人发出尖叫声,她已经被打了很多下,腿上被踢得很痛, 但却紧紧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骨子里有种倔强, 远处风吹着树枝摇荡着,张牙舞爪似的像要伸过来, 她昂了昂头。
至始至终那青衣男子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 就像他默许一般。
但仿佛她天生就是那么顽强,她坚持着虽然明显觉得快不行了,挥舞着的手也快抬不起来了,最后她无助地闭上了眼睛把匕首对着自己胸口准备插进去,四周顿时安静了,她听到一阵马蹄声有远而近,清晰且熟悉。
她对着胸口的手停了下来。
突然一阵风席过来伴着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手腕,因为用力所以疼痛,因为疼痛所以匕首就这么清脆地掉了下去。
随即听到周围哗然“ 他是谁?”她旋即睁开眼睛顿时愣住了,一张沧桑的男子面容在头顶上方,特别明显的是脸上有一条斜着的疤痕,从眉毛开始划过眼角伸到发丛中,即使在暮色中还是那样清晰,那张脸微微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
此时那男子转手拉起她眼中满是怜爱,她潜意识中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手用力握紧仿佛再也不想放松,些许陌生但很熟悉没有一点反感,男子另外只手中也有把刀,比她匕首长点,粗糙的衣服和一双同她差不多长的长筒靴,仿佛那对靴子来自同一个地方,她茫然了,眼前的脸有点像脑海中俊秀男子但是却多了许多许多沧桑, 仿佛岁月已经洗涤过无数次。
“快,跟我走,”男子不由分说拉着她,没有放手也不管人群的喧闹和阻拦,他毫无畏惧怜惜地抚平了她耳边散乱的发丝动作有点笨拙,她轻轻瞥了下头,已经不习惯这种亲密但是又似乎无法抗拒眼前的男子,犹如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除了那过分沧桑脸和脸上那道触目疤痕。
他紧拉着她冲破人群,那只握着刀的手横在身前,人影畏惧地散开但还是试图靠近,先前带头的青衣男子朝着人群无力挥了挥手,大家随即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们俩从散开的人流中走了出去,疤痕男子一声口哨一匹黑色骏马轻声碎步缓缓过来,他托着她的腰肢小心扶她上马,触到她时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一滴无声的泪悄然滑落,消散在暮色中,随即马背上的身影疾驰而去,马蹄声渐渐远了。
这时看着背影身后有人说到“孽缘啊!”
"想起来了,他就是我们少爷刚成亲一直徘徊在宅院的男子,好像曾经就住这个房子。”
"那个英俊少年?!变化太大了吧,快认不出了。"
“少爷曾经和他较量过,否则我家少爷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年长声音带着苍凉。
“她走了你怎么办啊?”一个女子的声音明显是对着青衣男子说的。
“我怎么都留不住她,即便她失去记忆,走吧,走了好,解脱了。”青衣男子叹着气眼睛却一直看向那对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三个字很轻只有他听得到。
青衣男子清楚记得那个夜晚他买通她父母潜入了她房间,因为那晚她等的是那个英俊少年,但他觉得自己也有足够的自信,没想到她却不服从奋力挣扎反抗,她疯狂咬他,因为她等的是另外一个身影,然而这激发了他的愤怒最终她昏了过去。
也是这么一个漆黑的夜,深不可测仿佛要吞噬人间的一切,但是她的心却真实的被吞噬了。
事后他带了很丰厚的彩礼给了她父母,彩礼丰厚了从此她脸上的笑容却淡漠了,心中隐隐对着另外个人有着万分的愧疚,那是一个印在她脑子中俊秀的男子。
几年后一次她和他摔打中她失去了记忆,失去记忆使她少了痛苦,但不知为何此后她便一直会去那幢空旷的房子待着,一待就是半天,即使现在房子中除了斑驳什么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为何去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了,在屋子中她脑海中就会出现一张俊秀的脸, 她忘了他是谁但就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张脸有时印在墙上,那斑驳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沧桑,有时出现在楼梯上转头看着她,幽怨和怜惜。
多年后依山傍水边一个竹楼前,一个男子迎着阳光编着竹篓因为用力手划破了几道口子但还是认真编着,仿佛编着日子,把阳光也揉进了手中编织着生活, 他的脸上有道疤痕在阳光下很明显。
楼前是个围着竹子的院子,突然一声马蹄声一个长发齐腰的女子跳下马背笑意盈盈地走向男子,男子停下编着的手和手中的竹篓,看着她的眼睛中满是深意,似乎看到了心底深处。
马儿随意走动着没有系缰绳,女子脚下的长筒靴满是灰尘,诉说着陈旧往事。
她靠着他坐下,轻声说“你确定要回去?“
“嗯,他不是已经死了,处理点事情后,我们再浪迹天涯带你去看海。”男子说着握紧她的手微微笑了下,随即眼神看向更远处,仿佛看到了将来。
女子伸手拍了拍靴上的灰尘,头靠了过去,终于这个坚实的肩膀已经属于他了。
随风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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